他还未回过神来,便被月儿拉起身来。
“他们去那边了,我们快走。”
月儿抱着孩子往山坡下走去,染秋也扯住还在发愣的阿江跟了上去。
逃兵们继续分散开在附近搜寻他们。
两个逃兵用刀胡乱打着树丛枝叶,眼看一点点朝他们的方向靠近。
几人心如擂鼓,汗流浃背。
阿江侧首看了一眼月儿,目光坚毅,像是下定了决心,毅然转身钻到另一边去,忽然跑了出去。
“那边!快追!”
逃兵大喊,其余人也迅速聚拢追了过去。
月儿和染秋大吃一惊,但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事已至此,只得转身逃开。
他们逃了没多久,月儿便拉住染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恐怕我们都活不了。”
“主子?”染秋看着她,不知所措。
月儿看着她坚定说道:“你先走一步,去军营报信。”
染秋睁大眼睛一脸诧异,“不行!你们怎么办?”
月儿抓着她的手道:“我自会找地方躲藏,带着孩子跑不快,你快跑!若是裕王死了,不光是我们,就连整个大齐的百姓都没有活路了!”
“快走!”
月儿用力推了一把,将她推出几步去。
染秋含泪看着她,脚下犹如千斤重。
月儿看着她,一脸坦然,“去,带人回来救我们。”
染秋咬紧嘴唇,点了点头,毅然转身朝山坡下跑去。
月儿松了口气,抱起孩子向前跑去。
天色已近黄昏,她喘地越来越急促,眼前景物逐渐变得昏黄,凌乱的头发黏糊糊粘在脸上,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衣裳。
“娘亲,你累了,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跑。”
月儿喘息道:“你跑的太慢了,还是我抱着你吧。”
孩子窝在她怀里,仰着小脸担忧地看着她。
月儿看到前方有几户茅草屋便跑了过去,四处一看,心头一凉,又是一片废弃的屋舍。
百姓们无田可种,饿死的饿死,逃难的逃难,剩余的也远走他乡、沿街乞讨。留下这一片片废弃的破屋,死气沉沉。
她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连忙跑了进去,找到一口干枯的水井,对孩子说:“你躲在这井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千万不要出声,等娘亲回来接你。”
孩子看着她,点了点头。
月儿连忙用吊桶将他放下井去,又趴在井口对他再次叮咛道:“记住千万不要发出声音,一定等娘亲来接你!”
孩子坐在井底,仰头看着她,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点了点头。
月儿满眼担忧但又无奈,从旁边找了些干草之类的盖住井口。
她双手撑着井沿,用力站起来,转头望向身后,眼中迸发出一股杀气。
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哒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入村落。
三个逃兵骑着马追来。
村落里一片昏暗,满地的破烂荒草。
一根麻绳混迹其中,毫不起眼。
他们骑着马刚刚跑进,麻绳猛然腾空而起,两匹马顷刻被绊倒,马背上的人也向前飞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伴随着两种惨叫。
一声惨叫戛然而止。
月儿手举着锄头,溅了一身的血,地上趴着的人已然身首分离。
其余两人摔得不轻,似是骨折,见月儿砍死一人急忙挣扎着起身。
月儿不等他们爬起,举起锄头冲过去朝另一人头上又是一下猛击。
“咚”的一声,血喷了一地。
那人头上一个碗大的血窟窿,鲜血喷涌而出,混着脑浆,飘散在空气中的气味令人作呕,整个人像破布一样瘫在地上不动了。
她转头望向第三人。
周围已一片漆黑,那人离得最远,看不见她的神色,但却感到她的视线如寒风利刃一般,要将他千刀万剐。
他腿骨骨折,站不起来,忍着剧痛挣扎着向前爬行,在静谧的夜里,急促又混乱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