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弟子恼他出言无状,齐声叫道:“顾公子!”
顾朝辞振衣挥袖道:“这本就是显而易见之事,瑛姑如此对不起大师,何况大师那会身为皇帝之尊,无论是赐她一杯鸩酒,还是一条白绫都是理所应当。
可是大师仍然忍痛割爱,愿意成全她与周伯通。就是最后出家,仍然派人为她准备好一切吃食用度,说实话,大师心胸如此宽广,真叫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相信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像你这样爱她,也正因如此,将她惯的才不成样子了!”
若是换了别人,顾朝辞肯定明说对方就是舔狗界的扛把子,但出于对一灯的尊重,话说的都很委婉了。
一灯大师低低叹了口气道:“情是空,爱是空,恨亦是空,一切皆空!”
黄蓉看他又打起了禅机,插嘴道:“师伯,我大师兄说的没错。
其实你心中很爱瑛姑的,如果不爱,就不会老是不开心啦。
我也认为,瑛姑就是被你宠的太厉害了,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老顽童老不着调了,她当时还不是出于新奇,如若她和老顽童生活时间长了,还指不定什么想法呢?”
她说到这里,一拍手道:“师伯,我知道啦。这瑛姑还有一件心事,比害你更加要紧。”
一灯很是疑惑道:“何事?”
黄蓉道:“老顽童是给我爹爹关在桃花岛上,她要去救他出来。”
于是将她苦学奇门术数之事说了,又道:“后来得知纵使再学一百年,也不是我爹的对手,在武功上也不及我靖哥哥……”
一灯一声长笑,站起身来,说道:“好了,好了,她等着我与顾贤侄大战一场,好来报仇,呵呵,她忒也将我瞧的低了,想要报仇,我有武功也好,没有武功也罢,疏无二致!
今日老衲就遂了她的心愿,一了百了。”
遂沉着脸向四弟子道:“你们好好去接引刘贵妃,不,接引瑛姑上山,不得有半句不敬言语。”
();() 四弟子知晓师父武功之高,就是有十个瑛姑一起来,也不是对手,但他明显是准备不做抵抗,要以命就死,不约而同地伏地大哭,齐叫:“师父!”
顾朝辞霍然起身,看着一灯大师,俨然正色道:“顾某对佛法也颇有心得,大师在大理为帝,所接触佛法应是藏传大乘佛法,深信轮回转世之说。
也就是讲究一人临终时的意识如何,对一人来世的苦乐祸福有莫大关连。
最要者临终者必须意识清明,对世上一切能看破、放下、自在,存有慈悲爱心,对于一生所作恶业能存忏悔之心,最好能得到自己所损害之人的诚心宽恕,与之和解修好,化敌为友。
如此逝世时,能有安祥、喜乐、平和的心境,以良好的意识化为意生中阴身,以期来世。
故而你希望瑛姑宽恕自己,得以心中安乐,平安就死,是藏传佛教的正中教法。
那么我就有一问了,大师你如今想要坦然受死,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瑛姑呢?”
一灯听了双手合十,低吟一声“阿弥陀佛”,望着顾朝辞,目不转睛的瞧了一会,目光柔和,充满了悲悯之意,缓缓道:“贤侄好生了得,非但武功卓绝,竟连我所修佛法,都能知晓,难得难得。”
顾朝辞很是谦然道:“大师过誉了!”
脸色又突然一变,昂然说道:“但我说句不谦虚的话,在下所知之事、所通之理,这普天下也是无人能及!
但知易行难,我知道的再多,但不代表我都能做到。
就像现在,大师其实只是想以命度人,让瑛姑一腔仇恨都能释放出来,让她后半辈子不要活在痛苦中,这种舍己度人的大佛法,着实令人佩服。
六祖慧能更是曾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可这种境界高则高矣,但是古往今来,真正能达到又有几个?
你所谓情亦空,爱亦空,恨亦当空,一切皆空,可大师您真的做到了吗?
倒是神秀大师的‘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教惹尘埃’。来得更为亲切一些,人皆可行,方能度人!
你若真的想着一死,就能度了瑛姑心魔,那才是一个天大笑话!
我敢保证,今天你死了,瑛姑也绝对活不长久。
以她的脾性不知得得罪多少人,我也明人不说暗话,若非看在她与大师有什么渊源的份上,就算有十个瑛姑,我也一齐毙了!
你若真的舍不下她,就该留住有用之身,才好化解一切恩怨!
你若是执意要引颈就戮,在我看来绝非化解冤仇,只是你自己为了求得心安罢了!
这绝非大师这等高人所当为!”
他这番话众人听了俱是佩服不已,稍微有点脑子的,都听明白了。就连农夫武三通都悟了,这就是再将一灯大师的军,你若死了,非但是个懦夫,而且什么都改变不了。
“是啊大师!”
郭、黄、穆、李几人齐声求肯。
四弟子却不敢说是,只能伏地磕头。
一灯大师沉默半晌,很是暗然道:“贤侄说的也有道理,老衲如此死了,未见得就能度了瑛姑心魔,只是她……”
顾朝辞一摆手道:“大师,瑛姑要来肯定也得明天了,到时候,我自有办法降她。
只是有得罪大师之处,还望海涵,切莫太过心疼!”
一灯大师有些微恼,不想顾朝辞竟然如此狂妄,刚才要杀瑛姑,而今还要降了瑛姑,但又一想他少年气盛,武功之高又罕逢敌手,有此念头,倒也是人之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