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辞微微一笑,走出竹亭后,面朝山上,气运丹田,朗声说道:“武林后进顾朝辞,会同姑苏曼陀山庄李青萝庄主千金王语嫣,前来拜山,还请聪辩先生不吝一见。”
他话声并不甚响,但内力浑厚,群山受到他话声激荡,回音不绝,一时间鸟飞雀惊,盘旋群山。
就连竹亭里的竹叶都簌簌作响,只这一声,就大有笑傲山河之势。
王语嫣不禁心想:“这家伙为何还要将我与我娘给带上呢?我们又不是武林中,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可又一想:“这家伙内力之深,实是骇人听闻,我姑丈都说他武功之高,实是天下第一,他却说自己不是天下第一,以他如此狂妄的性格,想必不是谦虚。那当今世上,何人胜的过他呢?”
她虽不会武功,可读了那么多武学之书,对于世上的高手,也是大有兴趣的。
这些聋哑谷门人,却并非装聋作哑,而是真的残疾。眼见顾朝辞开口说话,虽不知其内容,眼睛却是不瞎,一看这声势,都是暗暗吃惊。
一个青年汉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炮仗,打火点燃。
“砰——”的一声。
();() 炮仗蹿上天空。寻常炮仗都是“砰”的一声响过,跟着在半空中“啪”的一声,炸得粉碎。而这炮仗飞到半空之后,却是“啪啪啪”连响三下。
王语嫣对顾朝辞低声道:“这是特制的,应该是门派独有标记。”
顾朝辞见这女子确实懂得挺多,不禁点了点头。他这几句话,整个擂鼓山到处都可听见,就不信无涯子听见李青萝的名字不迷湖!
他和李秋水再是反目成仇,也不会恨女儿吧?
顾朝辞自是胸有成竹,等了半晌,山道上走下一队人来,都是乡农打扮,共有十余人,有人手中还携带着长物。
到得近处,才见这些长物并非兵刃,乃是竹杠。每两根竹杠之间系有绳网,可供人乘坐。
这十余人手持长物,侍立两侧,俱是神态恭谨,屏气敛声,这时一人大袖飘飘,从陡峭的山道上宛如御风飘浮,足不点地一般,顷刻间便到了顾朝辞身前。
来人一身灰衣,就是一个矮瘦的干瘪老头儿,浑身恐怕都没有八十斤重。
王语嫣被他轻功所惊,定了心神。暗想:“这人轻功高明的紧啊,看起来竟然与丁春秋差不多,都身具飘逸灵动之美,比我表哥还要厉害三分。
真不知这世上到底有多少高手,我表哥以前号称南慕容,被评为武林双峰之一,的确有些名不副实了!”
心念一动:“这人莫非就是聪辩先生,能救我性命!”
正思量间,就见这人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喃喃道:“像,真像!”可忽然眉头一皱。
王语嫣一脸疑惑道:“前辈,你说我像什么?”
老头也不回话,只是露出了一番苦笑,转眼看向顾朝辞,一伸手道:“尊驾,请!”
顾朝辞很是诧然,这人应该就是苏星河,却什么都不说,就请自己上山。但他艺高人胆大,自也不惧,也道了声请。
老头本要迈步,又转头看向王语嫣,道:“要不要让这女娃坐绳网?”
顾朝辞知道他要与自己比轻功,可他自觉轻功技压武林,纵然背着王语嫣,也不会输给一个糟老头,微笑道:“多谢好意,她是我的命根子,顾某走哪,都背着她,心里才踏实!”
王语嫣听得一羞,不由得粉拳紧握,她长这么大,也没听过这等情话啊!
老头知道他最根本的还是自恃神功,纵然他年纪老迈,心如止水,却也生出几分不服,争胜之念,油然而生,双臂一振,平地飞起,直如冲霄大鹤,掠上峭拔山道。
他刚跑出三丈,耳际忽听得呼呼风响,一团青白相间的影子,跟在了自己身畔。
老头心下一惊,他竟然将王语嫣从地上背起,然后再施展轻功,竟然还能追上自己,这显然未到地方,自己就已输了一筹了。
两人顷刻间便没入了前面竹林,老头奋力直奔,走了三五里,顾朝辞仍然不疾不徐跟在他的身侧。
忽然前面地势开旷,几人又进了一个在山峰围绕之下的小山谷,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涛。
在林间又行了里许,两人来到三间木屋之前,只见屋前的一株大树之下,有块大青石,但见石上凋着一座棋盘,上面黑白子布了阵势,却全都晶莹发光。
这时顾朝辞却抢先一步,拦在老头前头,笑道:“如何?”
老头见了这一幕,由不得气沮神伤,叹道:“罢了,罢了,老朽只道轻功当世一绝,料不到世上还有如此能人!”
顾朝辞笑道:“你也算不错了!”
老头满脸含笑,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施展全力,试试他的武功!”
老头知道这是师父施展“传音入密”之法传音自己,面色一正,飘然掠出丈许,一挥掌向顾朝辞击到。
顾朝辞虽没听到有人传音,但岂能被人偷到,只觉劲风飒然,拂袖一挥,扑的一声,掌袖相交。
老头只觉对方袖上热流涌动,似要透掌而入,若非自具神功,几为所乘,心道:“这小子能制伏丁春秋,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师父,叫我一定小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