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辞边听边思索,也明白了他这个从李秋水身上,得到了启发,是何原因。正当他再要细问时,突然头昏脑涨,昏昏欲睡。
他为人疗伤,毕竟耗费了极大心神,这会稍微一用脑,就坚持不住了,只得先作罢,回屋休息去了。
等顾朝辞一走,无崖子看着王语嫣,目光满是爱怜,轻声道:“嫣儿,你是不是喜欢顾小子?”
王语嫣听了这话,耳根子都有些发红,轻声道:“外公,我没有,我只是……”
无崖子道:“亦或者喜欢跟他待在一起?”
他见王语嫣垂头不语,长长一叹道:“这小子今年才二十三岁,已然艺压武林、名满天下,是不可多得的绝顶高手,而且容貌英俊潇洒脱俗,应是女子心目中的首选。
也正是如此,让他自视过高,目中无人,以后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艰险!
需知这江湖最为险恶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武功,而是人心。
当年你外婆与丁春秋,若与我正面对攻,他们安能是我之敌手?
可他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却都偷袭于我,才让我抱憾终生。
顾朝辞这个人,如他所说,以利为先,别说他未必真的属意于你,纵然他真的对你有意,可一旦哪一天,你的存在,威胁到了他,或许与他意见相左,他会对你毫不留情!”
王语嫣螓首一垂,默然半晌道:“外公,你说这话,何意?”
无崖子叹道:“不瞒你说,适才我让他入逍遥派,又立你为掌门人,实则对他就是一种试探。
他若刚才不愿奉你为掌门人,亦或者说,他连这个样子都不愿装,外公是准备杀了他的!”
王语嫣大吃一惊:“外公,你不可……”
无崖子神色一肃道:“嫣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外公断不能再做养虎为患之事,哪怕忘恩负义也在所不惜。反正我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也不在乎这些了!
可他终究给你跪了,可见这人虽有些大男子心性,却颇讲诚信,这种人再是为恶,也差不到哪去!我也就可以走的放心了!”
“外公……”王语嫣一声轻呼,欲言又止。
无崖子又问道:“嫣儿,要不要外公给你撮合一把!”
王语嫣摇了摇头道:“外公,不能的!”
“不能?”无崖子很是愕然。
王语嫣就将她与慕容复青梅竹马,如何被顾朝辞擒拿,慕容复又如何死在顾朝辞手下,将其中曲折,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无崖子作为情场老手,当年能将天山童姥与李秋水两人,哄的团团转。将各自护身神功都交了出来,如何看不明白,在这事上,王语嫣根本没有主动的余地。
亦或顾朝辞主动追求,都不好轻易答应,否则岂不是显得太过薄情寡义了?叹声道:“这事的确很难!一切单凭天意吧!”
从这一天起,无崖子开始传授顾朝辞、王语嫣“北冥神功”“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小无相功”“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以及这门掌法衍生出的“生死符”等各种武学。
顾朝辞身具超凡内力、超卓见识,对各种武技自然就是一学就会。至于对“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与“小无相功”这两门内功,并未深入研习。
在他看来,这内功对他的实力,压根不会再有提升,他只是对怎样同时运转双气海极为上心,将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
至于王语嫣虽不会武功,可记性好的惊人,每天就是记,无崖子教多少,她都能很快背的滚瓜烂熟,随口就能说的头头是道。
顾朝辞看的明白,此女接受无崖子内力之日,就是她一飞冲天之时。
顾朝辞闲暇时与无崖子纵酒放歌,讲论传闻,这才知道。
所谓天山缥缈峰灵鹫宫,其实也隶属逍遥派,原地早已存在,并非天山童姥所建。
里面有一些刻有天山六阳掌等等上乘武学的石壁,已然存在数百年,至于以前到底属于哪个组织或个人,无人知晓。
反正逍遥子收几人为徒,将其给了大师姐天山童姥,顾朝辞自是暗暗留心,以后有机会,这石壁自己得亲眼看一看。
他明知这石壁上的武功,不出意外,应该也都在无崖子这个搜集天下武学之人的脑海里了,但还是想要亲眼去看一看。关于高深武学,顾朝辞一向都是有杀错,莫放过的理念。
在聋哑谷的这期间,无崖子也问过顾朝辞家住哪里,都有什么人,顾朝辞却说不出来,他有心想要编造一个,却知瞒不过人。无崖子肯定会派聋哑门的去打探证实,只能左右堂塞。
眼见无崖子甚是不悦,每天也是严加戒备,惟恐危险降临。
可一晃眼两个多月过去了,他自己快要功力尽复,什么意外却也没发生,不禁暗叹:“我这被迫害妄想症,还是得治!”
他想着知道自己来聋哑谷的,应该就丁春秋一人,而这家伙,说不定被自己徒弟给欺师灭祖了,自然就没危险了。他还是想多了。
他却不知道,他面临的最大危险,在参见逍遥派掌门人时,就已经过去了。
这些时日里,顾朝辞与王语嫣朝夕相处,不知不觉间,也是情谊日进。
一个已将以前称呼的“顾公子”“姓顾的”舍掉了,直接称为“顾兄”,另一个也从“王姑娘”直接减为“语嫣”,本想叫“嫣妹”的,但鉴于无崖子询问自己身世问题,还是忍住了。
王语嫣过上这般安宁逍遥的日子,一时间心情极是畅快,真盼时光就此停驻,永不前移才好。
……
这一日,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无崖子与顾朝辞两人身上。
他们相对而坐,推杯换盏,正自饮得痛快,酒至微醺,无崖子脸上泛起酡红之色,他饮尽一杯,忽道:“师弟,这些天来,我心中一直有一件事,却是不吐不快!”
顾朝辞见他嘴角虽然挂着微笑,眉宇之间却甚有忧色,不由得心头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了上来。笑道:“师兄太见外了,有话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无崖子点了点头道:“这几个月来咱俩相处,虽然年龄有别。却是肝胆相照,言谈投契。”
他说到这里,但面上肌肉却微微一牵,好像触动起了心头的某件为难之事。
“可迄今为止,你的家世我却也一无所知,每谈到这个话题,你便顾左右而言他,莫非其中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顾朝辞听他说出这番话来,心头不禁怦怦乱跳,说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