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守当真稳若渊停岳峙,直无半点破绽,段誉剑气虽然凛冽无匹,出招神妙无方,每剑透击而入,却也难攻入顾朝辞三尺之内,都似刺入绵里,艰涩异常。
();() 两人虽然相隔丈余,但掌力剑气激荡之下,吹得数丈外诸人衣袂飘扬,每一招掌剑相碰,都如巨雷般轰鸣作响,若非诸人都是武学高手,一般人离这么近,早被震晕过去。
可顾朝辞有心相让,段誉这百余招拆将下来,畏惧之心稍减,慢慢领悟了内息脉络,记起伯父和天龙寺枯荣大师所传的内功心法,内劲运转越发得心应手,将“六脉神剑”也使得渐趋圆转融通,剑气发出,竟有隐隐雷鸣之声,真具雷轰电掣之威。
众人无不心跳加速,纵是不甘承认,但也隐隐明白,自所谓“南慕容、北乔峰”之后,武林中又出了两位真正的绝顶人物,不但武功远胜前者,而且两人年纪之轻,更是二人无法望其项背,真叫人不可思议。
段家之人自然欣喜若狂,王夫人却大是吃味,心想:“刀白凤这贱人,生了一个好儿子!”但又转念一想:“我女儿不比他差,我还有一个女婿,算来还是比她强的多!”
顾朝辞见段誉越战越勇,也是轻“咦”一声,轻视之意渐去,但也没了与他喂招之意,心想:“等他将来福至心灵,或是有高手指点,领悟了武功要诀,对内力、剑法都豁然贯通,或能与我一战,现在他已黔驴技穷,实在没了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一念及此,顾朝辞蓦然长啸一声,运起“乾坤大挪移”第七层心法,将他剑气向外一引。身子一晃,已然欺到段誉身前,左掌飘飘然拍向段誉。
这一掌似轻还重,似快还慢,后招无穷,力似苍穹,罩住了方圆丈余之地。
段誉与人凌空交战,靠着剑法神妙,内劲深厚,还能打的有来有往。可他诸般机缘巧合之下,方才学会了六脉神剑这门最高深的武学,寻常拳脚兵刃功夫,却全然不会。
顾朝辞这一掌后招无穷,自然高明,但比之“降龙十八掌”劲力外烁之法伤人,其间深浅难易,相去不可以道里计。
本来世上任何技艺学问,决无会深不会浅、会难不会易之理,段誉却偏偏是个例外。他见顾朝辞挥掌打到,便即毛手毛脚地伸臂去格。
顾朝辞右掌忽变,一指如箭,点向段誉胸口“神封穴”,段誉“北冥神功”本就没有练到这处经脉,而顾朝辞的这根手指头,世上能与其比肩者,寥寥几人亦。
段誉立时气息遭闭,全身酸麻,就要软倒在地。
同一时间,顾朝辞左手挥落,正待抓他脖领,将他拎住。
忽然闻得身后一个女声脆叫道:“不要!”又是劲风嗖嗖之声,他不回身,听声辨器之下,便知是七枚暗器袭向自己。
他与段誉六脉神剑大对抗,一切招式与性情相合,一遇外力侵入,立生凌厉反击。也未细思,“呼”的反掌一拍,无俦巨力汹涌而出。
忽听段正淳喝道:“贤婿留情!”话音未落,他早已斜刺里飞身抢出。
顾朝辞这一掌扫出,掌风森然广披,七枚暗器直接被冲飞了,从四面八方各处入墙入壁,而掌风更将发出暗器之人已然罩住,她浑身血沸,后退闪避已是不能。
就当此时,有人叫道:“小师娘,你不要命了!”身子被疾风一卷,一道黄影窜出,呼呼两掌拍出。
她惊魂未定,却也听的清楚,那人竟然是南海鳄神,生死关头,竟得此人相救。
念转未完,岳老三噗的一声,口吐鲜血,好似断线风筝飞了出去。
这时斜刺里一股疾风涌来,左肩一紧,被人甩到身后去了,她一看背影,就知道来人正是段正淳。
段正淳只感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推至,急运劲力,同使“开门见山”,平推出去,只求维护来人,也顾不得自己性命。
“砰”的一声响,登时给顾朝辞的掌力震得倒退了五六步。他胸口气血翻涌,难过之极,只怕顾朝辞这股凌厉无俦的掌力伤了来人,硬生生地站定脚步,深深吸一口气,双掌分错,待要再行抵挡。
却见一道白影已挡在自己面前,正是王语嫣,段正淳心下惭愧,心想:“我还来救人,反而被女儿救了!”
顾朝辞长身直立,拱手道:“惭愧,惭愧,小婿一个收势不及,没伤到了岳丈吧?”
段正淳急忙抱拳还礼:“没事没事!”又转身走向来人。
众人移目过去,就见来者是个秀美绝伦的黑衣女子。
这张脸秀丽绝俗,生得眉目如画,清丽难言,只是这张脸很是苍白,浑没半点血色,显然被吓的不轻。
两片薄薄的嘴唇,也是血色极澹,双目清亮有神。可她好似有心事,满脸愁容,而这愁容中又略显羞涩。
王语嫣、王夫人、李秋水自己本身就是清丽脱俗,明艳无铸的绝色佳人。
见了此女这等样貌,也不禁暗赞一声:“这女子美则罢了,可这种楚楚可怜,简直是让人充满了保护欲!”
大理三公四卫本也是有些惊魂未定,可看到此女,面面相觑,均知事情有些不妙,朝段正淳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段正淳这会哪里能理会别的,心里甚是担心,拉着女子的手,悄声问道:“婉儿,身上觉得有什么异样?快呼吸几口。”
此女正是段正淳的私生女木婉清。以她这点微末本领,哪里知晓顾朝辞无伤段誉之心,但见自己“段郎”陷入危险,只是下意识的出手相护罢了。怎料会有这种事发生
木婉清本已吓得花容失色,又对段正淳这个爹颇有怨念,但见爹爹刚才挺身护在自己身前,也是大为感动,依言缓吸急吐,觉得无甚不适,强自笑道:“有爹爹相护,我怎会受伤?”
段正淳这才放心,又听她叫自己爹爹,心下高兴,但又脸色严峻,怒声道:“你胡闹,你姐夫和哥哥在这里切磋功夫,要你这丫头来多事?若非他看在你姐姐面上,你有十条命也没了!”
段正淳也是武学高手,见识不凡,知道顾朝辞应是收了力了,否则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他猜的不错,顾朝辞正要将发挥六脉神剑的段誉一击而中,全身涵劲蓄势,况且似他这种性格与武功,木婉清贸然偷袭,他哪里管你是男是女,可谓自寻死路。
待得顾朝辞听段正淳叫自己“贤婿留情”时,劲力早已发出,转身时看清是个黑衣女子,急收掌力,可还哪里还来得及,不由大吃一惊,心想:“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活生生的要毙于自己掌下!”
突然间又是两股掌力推来抵挡,他才乘势急收掌力,只是岳老三出手早了一瞬,他收的再快,只三成掌力,他也经受不住,飞了出去。
再到段正淳出手时,掌力也就不到两成了,否则他也得吐血不可。
然而段正淳刚刚训完女儿,就听一个女子厉喝道:“什么姐姐姐夫的!段正淳你休要胡说八道!”。
紧跟着一个娇柔的女音也从院外传了进来。
“我这才多了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可又立马多了一个姐姐,姐夫,爹,我还有多少姐姐哥哥啊?”
这声音听起来与前者不同,年纪明显小的多,出于少女之口,脆玉落盘一般,又不似中原口音,仿佛是才学说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