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群雄之中原本不乏识见卓超的人物,但这路古波斯武功实在太怪,又从未有人在中土使过,其中竟然有人真的相信,顾朝辞施展的是“醉八仙”功夫。
但也有人开始数起招来:“十八,十九!”
群雄也随声高呼:“二十、二十一……”
三十招将至,众人高呼招数,存心搅乱两人心志,毕竟无论是顾朝辞还是萧远山,对于群雄来说,都是希望他们死的。一时间纷纷大呼小叫。
阿紫在旁大声道:“萧远山,你连一路‘醉八仙’功夫,都应付不过来,还有脸称什么‘契丹第一高手’,不是笑死人了吗?”。
萧远山这会哪里能听到别人说什么,他一心只想抵挡顾朝辞三十招。
岳老三却是浓眉一挑,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个什么?这是主人极为高妙的武功,怎么可能是醉八仙那种烂功夫?”
阿紫焉能不知此理,她只不过看顾朝辞三十招要击败萧远山,可能有些做不到,遂才故意混缠,想让萧远山心神不定罢了。岳老三是个纯粹的江湖人,心眼没她那么多,况且她刚才被萧远山抓的仇,还没报呢。
当即小腰一叉,对着岳老三还口道:“怎么不是?你看这一招是‘张果老醉酒抛杯踢连环’,这一招是‘曹国舅仙人敬酒锁喉扣’。”
她煞有介事地乱指一通。就连一些精通“醉八仙”武功的人,也登时疑窦丛生,见顾朝辞招法呆滞,真与阿紫所言差相仿佛,群相耸动,窃议纷纷。
时光倏忽,二十七招转眼即过,顾朝辞“呔”地锐喝,直如平地炸了一个响雷,围观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顾朝辞喝声未落,蓦地里脑袋乱摆,划着一个个圈子。萧远山内力不在他之下,却不为他厉喝所动,也不去瞧他摇头晃脑的装模作样,只是自顾自的打拳,护住周身,心想:“老子看你如何三十招胜我!”
顾朝辞一脚踏至,一个头锤向萧远山撞出,萧远山脚下疾飘,对方却是如影随形,根本摆脱不了。
萧远山心里一发狠,待他以头撞来,一记大金刚拳,倏地直向他头顶砸去。
顾朝辞仿佛未见,仍将脑袋往他拳头上迎去,但就在拳风及脑之时,忽地合身卧倒,向前扑出,右手在衣囊摸过,掠了出去。
这一手顾朝辞蓄势已久,图穷匕见,时机精准,“哧”的一声,带起一串血花。
萧远山小腹衣服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微微一晃,气松劲泄,但他反应也是极快,脚尖飞起,踢向顾朝辞左胁。
顾朝辞适才不但要防着对方招数,还要在衣囊中摸毒针,高手过招,多了一个动作,这就是最大的危险!
故而被萧远山浑厚拳力所及,扫得他脑袋剧痛欲裂,一口丹田之气竟转不上来。动作稍微一慢,“啪”的一声,已然中脚。
顾朝辞闷哼一声,顺势向后滚出一丈,翻身站起,胸腹欲裂,定眼望去。
萧远山步子虚浮,一张脸浑如血染,朱红里透出一股浓浓的黑气。腹部衣物碎裂、露出肌肤,这时却并无一丝鲜血涌出,反而滴下了几滴黄水。
顾朝辞心下暗喜:“这次你还不死?”
萧远山怒目圆睁,恶狠狠道:“卑鄙!你竟然用毒?岂不有辱‘天下第一高手’之名?”他内功深湛,自诩可以压制毒质,还未太过在意。
群雄一听这话,惊怒交集。武林中人最看不起用毒伤人之举,纷纷戟指顾朝辞,斥他卑鄙无耻,失了江湖人的体面,不配“天下第一高手”之名。
顾朝辞冷笑道:“武学之道浩如烟海,在下不过略识皮毛,焉敢贡高我慢,自居第一?
再说你三番四次偷袭、围攻于我,竟还有脸说我卑鄙?
不怕告诉你,我顾朝辞面对正人君子,江湖规矩自然讲,可若对待对待卑鄙之人,那永远也会比他更卑鄙!
况且,我能在三十招之内伤了你,就是我赢,你技不如人,又何必说嘴?
莫非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只求杀你,而不是较量武功高低!
否则我又何需定这三十招之约,束缚自己手脚?”辞气极是严正。
他以性命为赌,出其不意,一举重创强敌。但也挨了萧远山开山裂石的一脚,余劲不消,在他胸臆间来回撞击,也乘机暗自调息。
众人虽觉他有些强词夺理,一时倒也难驳斥,但仍斥骂不休。
顾朝辞之所以费劲心思,要与萧远山定下三十招之约,还施展圣火令这路不顾形象的奇功,就是想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让自己占得先机,好能腾出手来摸取毒针,给对方抽冷子来上一下,好取其性命。
他深知施展任何武功,三十招之内想要杀了萧远山,都是不可能的;若在比武之际发射暗器,任自己手法再巧妙,那也决计伤害不了对方。
故而顶着脑袋被他震碎的可能,扑进他怀里,与他相距不过尺许,毒针夹在自己手指之间,贴身陡发,武功再高,亦难闪避。
这毒针上喂以“化尸粉”,沾在完好肌肤之上绝无害处,但只须碰到一滴血液,血液便化成黄水,腐蚀性极强,化烂血肉就在顷刻之间了。
顾朝辞可谓将一切都筹算停当,才能一举建功。
霎时间萧远山内力急行运转,头上白气冲天,想要逼出剧毒,这时只见自己腹部一粒粒黄水,犹如汗珠般渗将出来,奇痒入骨,显然内力根本顶不住这种奇毒。
大惊之下,立马在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将自己腹部一对拳头大的肉,给割了下来,手指连弹,封了几处穴道,但这也痛的他满脸扭曲,难以站立。
();() 众人见了萧远山这番操作,都是惊讶无已。既对顾朝辞毒性之烈,又对萧远山的狠戾,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顾朝辞更是一阵骇然,没想到此人决断如此之快,喝道:“萧远山,受死吧!”
他知道化尸粉能将人很快化尽,但也是以血肉为引,对方将那一团肉割了下来,说不定又能不死,这怎么可以?当即飞身扑出。
萧远山虽然受伤中毒,但也并未失去反抗之力,见他扑上,抖手一把银针噼面打去。
萧远山也知道伤不得对方,但这只是情急之下的反击,又恐对手追击,顺手撕下衣襟,捂着腹部后退,一熘烟退出三丈开外。
顾朝辞就见一道蓝幽幽的光幕罩了过来,笑道:“你不也备了毒针吗?”长袖一甩,内力鼓荡下,袖子登如铁板一块,将银针尽数拂开。
少林诸玄围成圈子,将顾朝辞与萧远山包在中间,是以这把银针,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都被拂向了少林诸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