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月有意把手艺传给白竹,自己退居幕后。
她手把手地教白竹做好卤肉,卖卤肉的事她就不管了,由张鸣曦带着两小只去卖。
因为他们家卤肉味道好,中间又歇了几集没去,很多人惦记着,这时一去生意好的很,四桶卤猪头猪脚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卖光。
现在倒是没有人来捣乱了。
张鸣曦人高马大,站在边上称重,收钱,白竹切肉,宴宴打包,三人配合默契,连排队的人不再推推挤挤,队伍都整齐了。
卖了两集,张鸣曦现了问题。
猪脚不太好卖。
总是猪头肉卖完了,顾客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买点猪脚。
还翻来覆去的挑拣半天才买几块,如果不是他家的味道实在好,只怕还卖不完。
猪脚骨头多,镇上的人精明着呢,才舍不得花钱买一堆骨头回去。
张鸣曦暗忖想要调整一下猪头猪脚的数量。再次去买材料时,就打算少买一些猪脚,多买一个猪头,但偏偏那天的猪头很少,只买到了四个,连平时的量都没到。
他正想转身离去时,无意中看见肉案上放着一堆猪下水。
猪下水脏,人还没靠近,一大股腥臭味扑面而来。乡下人就算是再穷,也没多少人愿意买一堆装猪屎的物件回去!
除非是穷得快揭不开锅的人,逢年过节买不起肉,只能花一两个铜板买些下水一家人开开荤,再怎么说,也是见了荤腥不是?
所以下水不值钱,肉铺里也不按斤卖,只按副卖,一副下水十多斤重,包括了猪肠猪肚,猪肺,往往花十来个铜板就够了。
张鸣曦见了案板上的下水,一时迈不动脚,脑子迅盘算着。
他是吃过猪下水的。家里前几年穷得揭不开锅,有一个铜子儿也要省下来。养一头猪自己舍不得吃,到年关整只的卖了给爹治病,他家饭食里常年不见油星的。
他大些,还能忍,宴宴小,逢年过节闻到别人家炒肉的香气就迈不开脚步。
他倒是不去别人家蹭吃,就站在附近,眼巴巴的望着人家门口,口水流一地。
他娘见了心酸不已,花了几个铜板买了一幅下水回家。
那时他爹还在,走南闯北的时候吃过下水,知道怎么做才好吃。
他爹叫他娘用灶里的冷灰来搓洗猪肠猪肚,用河里流动的水灌进猪肺里,清洗里面,多灌几次,直到把猪肺洗得粉白。
洗干净的下水倒进锅里焯水,用葱姜,白酒去腥,捞起来,可以红烧,可以爆炒。
他记得,他娘是用葱姜干辣椒爆炒的,那个滋味啊,现在想起来还淌口水!
因为清洗得干净,一点腥臭味都没有,他和宴宴吃得肚子滚圆,还舍不得放筷子。
可惜爹不在之后,家里更穷了,娘连下水也舍不得买了。现在日子好过些了,娘三不五时买点肉吃,不记得去买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