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他爹,张鸣曦一时哑口无言。
可是想到娘在背后这样逼白竹,让白竹承受了那么多压力和痛苦,他就很心疼!
一想到白竹那双含泪的大眼睛,张鸣曦热血上涌,再也忍耐不下去。
他冷笑一声,站起来道:“我张鸣曦此生只要白竹,旁人提都不要提,竹子不能生就不生!我张鸣曦注定命中无子,找一百个小妾也生不出孩子。至于死后没脸见祖宗……,我现在才二十多岁,离死早着呢,想那么多干什么?”
胡秋月被他一通怼,气得浑身乱颤,指着张鸣曦,双目含泪,嘴唇哆嗦,“你,你……”
半天才哆哆嗦嗦地哽咽道:“没有心肝的东西,不知好歹,我这样操心,到底是为了谁?”
张鸣曦刚才气疯了,口不择言,对着娘一顿输出,这时见娘气很了,生怕把她气出个好歹来,心里很后悔,忙放软了语气劝道:“娘,你是何苦啊!少了你吃的还是少了你喝的?说实话,竹子对你那样好,比我都有孝心,给你买吃的,买穿的,总给你银钱花,亲生的也不过如此吧!你这样对他,他心里能舒坦吗?我真的替他难过。”
胡秋月擦干眼泪,擤了一把鼻涕道:“我知道小竹有孝心,是个好孩子,我也疼他。可是,他一直怀不上,我不是替你着急吗?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家绝后吧!”
“娘,俗话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何必操心太多,两头不讨好?”
他一想到胡秋月居然想让燕子给他做小,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天天没事干,瞎琢磨些啥啊?燕子已经有了心上人,过完年就要成亲的。”
“什么?燕子有了心上人?这个死妮子,怎么骗我呢?”胡秋月一拍大腿,喃喃骂道。
“她骗你啥?”张鸣曦不明白。
胡秋月把昨晚燕子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
张鸣曦皱眉道:“你真是走火入魔,这样明显的话都听不出来!”
说着,他把燕子和蓝亦青的事说了。
其实燕子和蓝亦青根本没有什么事,话都没好好说过几次,更谈不上私情。
但张鸣曦为了断绝了胡秋月的念想,说得天花乱坠,好像俩人马上要结亲似的。
胡秋月坐在床边,一脸愧色,气呼呼地骂道:“这个死妮子,竟然骗我!还说要跟你们一起过一辈子,我还以为她同意了,差点闹了笑话。”
张鸣曦好言劝道:“娘,你别钻牛角尖了。燕子年纪轻轻的,长得漂亮,怎么可能会给人做小?”
“给你做小怎么了?给你做小不比给一般人做正妻强?你现在有房子有铺子,有几人能赶得上你?”说到这些,胡秋月有了底气,态度又强硬起来。
张鸣曦觉得娘真的飘了。
以前爹的生意做得最好的时候,娘也很低调,没有这么飘,不像这样口口声声说自家有钱,难道现在年纪大了,虚荣心作祟,糊涂得好坏不分了?
唉,人老了就固执,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了,张鸣曦不想惯她,笑道:“娘,你自己的儿子,怎么看都是好的。其实,我算个屁啊!你忘了前几年的苦日子了?那时候穷得揭不开锅,一动就要借钱。这几年好过了点,还不是因为竹子有炒菜的手艺,开了这个饭馆?没有竹子,我还不是个穷鬼!”
胡秋月一噎,不服气地道:“饭馆生意好,还不是因为你经营有方?小竹一个人能开起饭馆?”
“是的,竹子一个人开不起饭馆,我一个人更开不起。所以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和竹子齐心协力,日子才能好过,有一个人心里生了嫌隙,日子就没法过了。娘,多念点竹子的好吧,没了他,你还在跟着我讨饭呢!”
胡秋月抿抿唇,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讨饭不至于,但想过现在这种日子也是做梦。
张鸣曦望了她一眼,决定再给她一击,让她死了这个心,又道:“你总以为我有钱,别人看在钱的份上也会同意给我做小。你是真的不知道啊,我才有几个钱?我现在不管钱,是竹子管钱,我手上一个铜子儿都没有,要用钱得找竹子要。还有,燕子手上的银子可不少,她哪里有眼睛多看我一眼。”
胡秋月一愣,条件反射地反驳道:“她哪里那么多钱?”
“你想啊,干爹开了那么多年的饭馆,攒的银子不少。燕子来之前把饭馆卖了,不都是银子吗?竹子不让她乱花,让她攒着做嫁妆。”
胡秋月一呆,前后捋一捋,理智回归,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开始懊悔起来。
自己平时不是这样的,这是怎么了?
就像走火入魔似的,除了抱孙子,脑子里没了别的念头。
为了能抱上孙子,什么糊涂念头都敢动,全然不顾小竹的感受。
幸亏昨晚只是试探燕子,没有挑明了说,也幸亏还没跟小竹说这些,否则这张老脸可以不要了。
胡秋月拍着胸脯,后怕地道:“是娘糊涂了。幸亏没有挑明,不然你娘这张老脸没法见人了!”
张鸣曦见总算把娘劝得回心转意了,也放松了语气道:“娘,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竹子怀不上,他不着急吗?他压力够大了,你再逼他,他多痛苦啊!你一向深明大义,怎么会有这些糊涂心思?”
被张鸣曦哄捧着,胡秋月有些懊悔,又有些不甘心,皱着眉头,半晌才道:“我老了,糊涂了。其实我不是不疼小竹,你总没有孩子也不是事,我想抱孙子啊!”
“姐生了三个,宴宴以后也有自己的孩子,你还愁没孙子抱吗?”
“那能一样吗?他们生得再多,能有一个姓张吗?”
姓张了不起啊?
一句忤逆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张鸣曦怕娘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又惹得她犯犟,生生咽下去。
他心情实在不好,怕在家里再生波折,让白竹受委屈,强颜欢笑地对胡秋月说:“娘,年前回来得早,歇了快二十天了。今天要去饭馆了,明天开业,多卖一天总能多挣几文。”
胡秋月一怔:
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