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西起兵东响应,皆因削藩
风雪帅说道:“咱们到后院中去说,这里是门厅,人多嘴杂。何况你父亲还要请我们吃饭,估计这酒席也是设在后院的小厅之中。”
红指甲马上说道:“二哥勿怪,是我太着急了。咱们这就去后院的小厅吧。管家,快把大门关了。”
管家答应一声关了“奇珍斋”的那扇大门。
红指甲和红落叶姐妹在前引路,风雪帅等十二人跟着她们,走过了两进院子,就来到了后院,这里是“奇珍斋”放置书画的地方,也是读书之所,平时也很少让仆妇们来,很安静。
正如大家所料,在书斋旁边的小厅里,红得福老先生已经在恭候他们了。一张大桌之上,八道凉菜都已经全部摆上了。红老先生拱了拱手,让大家就坐,然后吩咐下去,叫赶快上热菜。很快,几个仆妇端着热菜上来,在桌上摆好,红得福让仆妇们都退下去,不听召唤不得再进来。然后,红老先生也是一拱手说道:“老朽也不陪你们了,我知道你们也不方便我在场。”
风雪帅抱拳说道:“老先生说哪里话来。只是,我们的事不知道更好,否则让官府现了,后患无穷,对老先生也是凶多吉少。”
红得福老先生连连点头,转过身出去,并关好了门。
风雪帅说道:“大家且吃且听我说。”
然后,他说道:“五日前,我在辽阳府一家酒楼,选了个靠窗的位子,边饮酒边赏着窗外的漫天大雪。正在我看的出神时,耳边有人说道:风二哥,可以坐下一同赏雪吗?我一抬头,看到是你们大家也都熟悉的轻风哥哥,还有他的那两个义妹,他们正看着我。我立刻让他们赶紧坐下,我与他们有一年多没有见了,那时再见,他们三人还是那么的风神俊雅。我们四人吃罢酒菜,轻风说有事要对我说,但是酒楼中人多嘴杂。于是,我们去了辽阳城外,在雪云岭的一处猎人屋中,他告诉我几件事。这第一件就是说以江洋大盗周越为的七人,劫杀了朝廷大员巡检使,而且还大胆冒充了巡检使,以他们自己的喽啰为兵丁,一路南下,他们沿途府州县的进行大肆的敲诈。但是,有一个巡检使的随从却因装死而躲过了那一劫,然后养好了伤,他怕当地的官府不信他讲的事,所以才跑到京城报告了。但是官府出这样的大事,也是感到骇然,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抓捕,于是下了机密的海捕文书,想悄悄的了结此案。这事大概也就是五日之前才生的,所以他很着急的找到了我,就是要我赶在官府之前解决此事。因此,第一件事就是让我赶快召集弟兄们,赶往衢州解救你们二位贤妹。”
众人听到此,连连点头。凤天舞等人也是得到了风雪帅的传书才赶来,在衢州城外刚遇到,并不知道风雪帅到底遇到了什么,此刻听到才明白。
风雪帅接着说道:“这第二件事才是更大的事。”
凤天舞听到此,站起来,走到门边,推开门后出去,绕着小厅的四周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人偷听,这才回来关好门。大家继续听风雪帅说下去。
风雪帅压低声音说道:“当下是鞑子的玄烨在位,此人素有文韬武略,且胸怀大志,不亚于他的祖父等辈。少年之时就挫败并擒杀了鳌拜,14岁亲政后就肃正朝纲,还恢复了内阁制度,大有占据我华夏且享万年的意思。但是,我中华儿男怎容他们蹂躏大好河山。”
屋里的人除了红指甲和红落叶姐妹外,其他十二个人都是天地会的人。陈近南创立天地会,就是为了反清复明,在台湾的总舵领导下,分为了前五房和后五房,他们都是宏化堂李式开香主手下的人,主要是在江浙一带活动。所以,风雪帅既对那个满族的知府明录直呼其名,又对康熙帝如此年轻有为而深感担忧。这番话,实际上也是天地会众多人的担心之处,要想恢复大明朝又多了一些困难。
风雪帅低头喝了一口酒,叹口气继续说道:“陈总舵主学识渊博,他曾细细研究过满人的历史。只是这些都是给香主以上的人说过,我们都不曾听过。但是大家反清复明的意志却是一样的,只希望能把这些鞑子赶回东北去!”
凤天舞端起一杯酒说道:“总舵主的苦心,我们都是知道的,大家尽力做,总有一天能赶走鞑子的。咱们喝一杯酒吧,祝总舵主身体康健,带着我们一起为反清复明的大事业与清廷斗下去。”
大家都端起酒喝干了,听风雪帅继续说下去。
“轻风哥哥说道,西边将有大事,让我们多注意。”风雪帅说道,“其实,我也听过一些。在江南之地,都说清廷入主中原之时,因人力不足而大肆的使用汉人的降将,并把其中最卖力的四人封为了藩王。这些人中一个已死,无人继位。但是,其他的三个一向都是有反心的。若是有人挑了头举事,必有人呼应。可是,轻风哥哥却对我言道,其实这些个藩王都不是,都不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才叫我多注意,莫要让好好的天地会被奸人给利用了,到头来还要落得个鸡飞蛋打的下场。只是,这事我却有些踌躇了,不知道该不该禀报总舵主。那轻风哥哥他们三人都是江湖上的游侠,与我们算是至交,却从不与任何门派有瓜葛,只做自己喜欢的扶危济困的好事情。”
风雪帅说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不语。
忽然,门被推开了。屋里的人都是大吃一惊,风雪帅等十二人都是天地会的好手,以他们的武功,寻常的人即使靠近这里百米之外都能被他们觉了,但是此时却被人推门而入,都没有丝毫的现,说明此人的武功高深莫测,当真是凶险。
但是,看到进来的人后,十二个人马上行礼说道:“总舵主,怎么您来了?”
来人正是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他说道:“我星夜兼程来找你们,先来杯酒解渴吧。”
说罢坐下,摆手让大家也都坐下,陈近南端起红指甲为他倒的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果然江南出好酒。这位应该是我风兄弟的义妹红指甲吧?常听他说,这一对双胞义妹长的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今日一见果如其然。多谢你家的美酒,也多谢你款待我的这十二个兄弟。”
红指甲和红落叶款款的答道:“不知道是陈总舵主大驾光临,该出门迎接的。”
陈近南一摆手说道:“我们先不讲这些,适才风兄弟说道我对鞑子的历史颇有了解。”
众人听他这样说,才知道总舵主已经来了好一会儿,心下骇然。
陈近南继续说道:“这满人原来是金人,大宋年间屡屡犯我边境,后来被蒙古人所灭。这些你们也都知道一些,但是你们却不知道,满人源于东北的长白山,那是他们的根基所在。历史上也叫肃慎、靺鞨、渤海、女真。这女真人就是金人了。大明初年的时候,我们还设有奴儿干都司和远东指挥使司来管理这些鞑子。到了皇太极时,他们该名字为满洲,随后不久即入关建立了大清。唉,当年那镇守山海关的吴三桂与李自成有私仇,故而才引着八旗入关,占了我大好的河山,这是吴三桂的不是之处。但是,如今他布檄文言道:满人窃我先朝神器,变中国惯裳。他要举起反清复明的大旗,要共举大明之文物,悉还华夏之乾坤。这正是我们多年的夙愿。”
陈近南说到这里,端起酒又喝了一杯,豪情已经溢于言表,又说道:“人孰无过,改之甚好!你们有所不知,只要能复我大明江山社稷,乃万万千千华夏儿女的梦想!现在他已经准备起兵,并已与平南王、靖南王相约一起举事,我郑明如何能够袖手旁观?”
“可是。”风雪帅欲言又止。
“风兄弟,有话但讲。”陈近南说道。
风雪帅一抱拳说道:“我有个义兄,乃是江湖游侠。五日前,我与他深谈了一次,他对吴,吴三桂起兵反清复明深感怀疑,而且他说的也在理。我想禀明总舵主。”
陈近南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说吧。他是如何说吴大帅的。”
风雪帅说道:“他说,四个藩王死了一个最效忠清廷的孔有德。那吴三桂在云南占据桂王五华山旧宫为藩府,又占了黔国公沐王爷的旧庄,圈占民田,日练兵马,利器械,还从吐蕃那里每年得到数千匹良马。而且,吴三桂的手下多为李自成和张献忠的余部,勇健而善斗,他的儿子吴应熊贵为驸马,也能很快得到朝廷的消息。耿精忠袭了王爵以后,也是纵容下属夺农商之业,以税敛财暴于闽地,甚至还苛派夫役,勒索粮米,广集宵小之徒,还听信了什么‘天子分身火耳’的流言,妄称‘火耳者耿也,若天下有故,据八闽以图进取,可以得志’,实则是一派胡言。这些都是我义兄的原话,总舵主,我并无一个字多加。他对那尚可喜,倒是不置可否,因为这个人对鞑子还是很忠心的,只是年老多病。他的那个儿子尚之信则素性桀骜,横暴日甚,在广东令部属私充盐商,私市私税,每年所获银两不下百万之巨,还招纳奸尻并广布爪牙,罔利恣行,惹得官民俱怨恨。那尚之信还喜欢酗酒嗜杀,实在是不法之徒。他说这三个藩王,其实早就有了反心,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现在,削藩就是他们起兵最好的借口。但是,这些人既能反了大明,投靠鞑子,反复无常,实难可信。他日,这些人都很可能会自立为主的,尤其是吴三桂,绝无复明的可能。”
陈近南听完不语,摇了摇头才说道:“你的那个义兄所见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当下赶走鞑子是最大之事,只要我汉人夺回了中原,他吴三桂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是拥兵自重罢了,何况他已花甲之年,儿子又在朝廷为人质,他起兵后其子性命难保,故只能传位给孙子吴世璠。那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