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建带领的这个营那更是非常的桀骜不驯,罗建从十七岁开始就带着几个村的一百多人从军,跟着老帅在东北大地上征战,也出关打过好几年。当然,仗打的有胜也有败,他罗建却既是猛将也是福将,打仗的时候很会动脑子,总是占便宜的时候多,吃亏的时候少。直奉大战的时候,他带着一个排二十多个人硬是坚守阵地三天三夜,竟然只有七个人受伤,一个人都没有死。他带着二十多个人回来后,马上就提拔为副连长,然后又是继续打,到他们退回东北的时候,他已经是营长了。
罗建的营几乎都是亲戚兵和邻居兵,大小罗村、郑家湾和陈家村的青壮年,只要能扛枪又不想种地的,一个一个的都投奔了他。因为打了快十年的仗了,罗建带兵“不打吃亏仗”的名声早就出去了,加上老辈人的竭力推举,只要是不愿读书、不愿种地、不愿营商的那些男人,都被送到罗建这里来当兵了。当年罗建还被老帅亲自接见过一次,拍着罗建的肩膀说:“妈了个巴子的,你这个小子太会打仗了。好好的干,以后给你更大的官来做。”
结果,刚做到营长的罗建,就得到老帅被日本人给炸死的消息,把他气得够呛:你个小日本的,这不是把老子的官运全部都炸没了吗?我入你八辈子的祖宗都不够!
虽然,少帅对立过战功的老兵没做什么大的编排,但是少帅毕竟有他自己的一班子人马,而且还要听他拜把子大哥老蒋的。东北军中就开始也掺水了很多人,罗建的营也慢慢的成为了鸡肋一样的队伍,惹他们谁也不敢或者不愿,但是他们什么好差事也没有轮上。只是在军饷、给养这些方面还不错,靠着沈阳城,还算是一个富裕的地界。所以,罗建他们这个营还能吃香的喝辣的。
其实,倒不是罗建他们的人喜欢惹事,只是他们对日本人特别的恨,只要是占点理了,那一定要狠揍日本人,就是不占理了,也要想办法变出个理来。营里有了陈霜那就是如鱼得水,陈家村的人出关以后做师爷的人很多,天生的能言善辩,而且诡计多端。
再加上营里其他几个军官,都是在战场上的血水里爬出来的主,没有一个怕死的。一连长罗凤是跟着罗建一起出去的,算是本家的兄弟了,他打仗的时候就知道往前冲,拉都拉不住,一脸的横肉中满是不服气的神情。二连长陈默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是却没有读过几天书,只是不爱说话,喜欢想心思琢磨着整人,对付日本人就数他的鬼主意多。三连长郑沙鹰是罗建第二次出关的时候找到部队来的,先给罗建当勤务兵,没想到第一仗就让他出名了,一听到枪声,郑沙鹰就忍不住的手痒痒的要命,根本不听罗建的命令,从一个死去弟兄的手里拿过冲锋枪就跃出战壕,拼了命的向敌人边打边喊,那架势把对面的敌人吓傻了,马上溃退下去。罗建一看就让他别做勤务兵了,给了个班长去做。
机枪排的排长叫陈二楞,那是陈霜的亲兄弟,本名叫陈志,但是罗建看这个弟兄抱着机枪玩命的样子,就给了个诨名陈二楞,结果最后全营就知道陈二楞了。机炮排的排长是罗建的一个堂弟,叫罗旺。本来只有机枪排,没有这个机炮排的,但是战场上罗建他们缴获了三门小钢炮,罗建就又给配了几挺轻机枪,组成了一个机炮排,把在警卫排当班长的罗旺安排做了个排长。
罗建原来只有一个警卫班,都是几个村里很有威望的老辈人的直系子孙辈的孩子。罗建让他们跟在身边,一来是保护他们,二来警卫班的伙食更好一点。但是,这些孩子都有那几个村百年来的血性,打起仗来同样的热血沸腾,“嗷嗷”叫着去最危险的阵地。而且,越来越多这样的子孙辈的孩子们来了,罗建就把警卫班建成了排,排长是郑月庭。
1931年的东北硝烟弥漫,各方势力角逐,少帅后来搞了个“东北易帜”,为国家统一做的够东北人的血性,就为这一点,各级军官都服他。但是,少帅对日本人总是忍让,让所有人都憋着气。
随着天气逐渐寒冷了,日本人脸上的霜也越来越冷,他们图谋东三省的野心昭然若揭。过了几年安生日子的那些东北老兵们,都卯足了劲儿,想着咋样也该给日本人一点厉害尝尝。陈默就说过:“那家伙叫什么?那就是国仇家恨!如果俺们不把小日本美美的捶一顿,这该多憋屈!”
和陈默有同样想法的当然还有三营的所有官兵,从罗建到每一个大头兵,每天都在阵地上紧紧盯着前面,那条大路是连接沈阳城和北大营的要道,日本人要想有什么动作,不管是大是小,都要打这里通过才行。而且,北大营的部队要是撤进沈阳城,或者沈阳城的城防部队要支援北大营,都需要保障这条大路的畅通。不过,罗建参加了几次沈阳城里的会议,日本人在沈阳城和北大营这里的驻兵都不多,也就两三千人的样子,但是北大营里有将近两个师的人,除去换防之类的,也有8ooo多人,加上城防部队和像罗建他们这样在外围警戒的队伍,总数差不多快两万人了。
陈霜在营里的会议上说:“妈了个巴子的,咱们这是十个人打他们一个,一人一指头也戳死这些小日本了。”
罗凤说的更露骨:“他小日本那就是武大郎的后人,要不是潘娘子当初下药下少了,就没他日本国了。看来,还是要屁颠屁颠的跑回来,不就是想让俺们好好的揍他狗日的一顿,那才叫真正的心服口服了。俺就等着少帅一声令下,抄起家伙就冲过去,给这伙日本人的脑壳上,一人一个窟窿眼子,那才叫个敞亮。”
罗建看手下的这帮弟兄都了狠的要跟对面的日本鬼子干一架,心里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带兵的人,不怕手下的兵惹是生非,惹了事想办法摆平了就是,惹事的兵都有一股子血性,他喜欢。最怕的就是蔫不拉几的兵,一棒子都打不出个屁出来,拉上战场准是个怂货。所以,罗建在和几个最贴心的的兄弟在一起的时候,就对他们说不要让兵们的这股子血性没了,要是憋的想惹事了,就让他们去,尤其是找日本人的茬,那是要在后面多鼓鼓劲的。
随着空气越来越紧张,沈阳城里的风声也是更紧了,但是上面的态度一直特别的不明确。北大营反而没有以前那么严密了,官兵们也很少出来。但是,罗建他们还是归城里的长官管辖,所以对北大营里的事情他们也不清楚。
1931年9月17日的中午,罗建叫伙房搞了几个菜,到晚上让郑月庭把几个连排长都叫来,他还拿出了一瓶好酒让弟兄们暖身子。
罗建等菜上齐了,让罗旺给大家都倒满酒。
罗建说道:“各位弟兄们,你们这帮人,最少的也跟了我五年,而且都是在沙场浴血冲出来的。每个人的身上也有几个窟窿眼,你们肩上的东西都是用命换来的。咱们算是过命的交情,有事就是要玩命的上的。”
陈霜说道:“大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好了,别在这里先给俺们讲这些。”
郑沙鹰端起酒嚷嚷道:“我说,二位哥哥别说了。每次都是先喝几杯的,所以啊咱们还是老规矩,先喝过几杯,然后有啥说啥。”
所有人都端起酒说道:“就是,沙鹰兄弟这话最好。不喝酒啥也先别说。”
陈霜看着罗建说道:“大哥,沙鹰兄弟的话在理。”
罗建站起来,看着这些弟兄们说道:“好,咱们先把这杯酒喝了,然后再听我说。”
所有人喝干了酒,罗建让大家都坐下。
然后,他接着前面的话头开始说道:“最近,我看这里的气候有些不对呀。我是在成千上万的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人了,什么样的空气有什么样的事情生,我还是有一些特殊感觉的。所以,我看北大营这几天来一个兵都没有出来,而且连传递消息的人也没有。这绝对是有事的前兆,我前天悄悄的到城里面转了一圈,还找了那真团长喝了顿酒,可是他也不知道为嘛。但是,我看他好像也忧心忡忡的。”
马凤跟着说道:“说心里话,那团长这人还不错的,就是有点太较真了。他现在和我们的关系好了很多,既然他都心神不定,那可能真的要有事了。”
陈霜想了想说道:“咱们这里有事,那就跟小日本脱不了干系,也只有他们喜欢在这里惹事。我看咱东北迟早要打大仗,因为小日本对这里馋的很呢。但是,上面怎么没动静呢?这和老帅的做派确实不一样。”
“上面的那些事情,咱们管不着。”陈默说道,“咱们就管好眼巴前的那一条大路就是了,一旦有事,一只蚊子也不能让他给飞过去了。建哥、霜哥,我看该让那些弟兄们现在都回来了,多一个人多一条枪,也多一份力气。”
罗建点头说道:“陈默兄弟的话,也正是我准备给大家伙说的。老霜,你回头派个人回村里去看看,只要不是家里特别困难的,明天中午之前都给我回来。”
陈霜点头说道:“大哥,你就请放心吧,我今天下午已经派出去人了,让他们回到村里去。我和大哥想的是完全一样的,只要不是家中有躺在床上不能动的、老婆马上要生产的、孩子和老人有重病的,明天中午之前都必须回到各自的连队。哪个敢违背,我这里军法从事。”
罗建满意的说道:“老霜总是能干在前面,咱们一起这么多年,你是我真正的左膀右臂。”
“大哥说什么话来?要不要咱俩连干三杯?”陈霜哈哈笑着说道。
两个人端起酒杯连干了三杯。众人哈哈笑着鼓掌,都竖起了大拇指,陈志嚷嚷道:“怎么这好酒,是不让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喝了?”
“哈哈。陈志兄弟豪爽。”罗建端起酒杯说道,“这好酒是给各位好兄弟解馋的,平时你们都躲在各自的连部悄悄的喝酒,你们当我不知道呢?但是,今天这酒喝完了,大家都要记住我的话,不能再多饮酒而误事了!毕竟,现在的局势有些不对头,要是有事了,大家都要给我清醒着才行!”
所有人端起酒一饮而尽后说道:“大哥说的在理。今天咱们好好喝一顿大哥的酒,然后就瞪大了眼睛,看好咱们眼前的这条大道。”
陈霜放下酒杯说道:“各位弟兄,咱们在这里不仅仅是要守好这条道,这是关系到咱们身后的父老乡亲,咱们的家在这里,咱们的爹娘、兄弟姊妹、后代儿孙,全部都在咱们的身后呢。救民于水火,是咱们当兵的责任呢,要是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咱们还穿这身衣服干嘛?”
罗建站起来说道:“老霜这话我爱听!救民于水火,这是做军人的职责!咱们穿这身衣服,扛这条枪,不是为了耍威风,也不是为了惹是生非,平时和小日本小打小闹,我还很乐意看。但是,关键的时刻,哪个也不能掉链子!咱们这个营从来没有什么督战队的,也不欢迎别人来逼我们拿枪打仗,但是我们手里的枪,到了该开枪的时候,哪个也不能是他妈了个巴子的怂蛋!”
陈默用筷子敲击酒杯,低声吟着:东瀛跳梁皆小丑,一心痴想妄千秋;炎黄尽是好儿郎,纵然万死不低头;浴血抗战赴国难,不为后代留此羞;我们万死不退后,为国不惜热血流!(请关注第二十二回:烈儿男焚身死,共赴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