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正月初一的清晨,张默然老先生坐着市政府专门派来的车到乡下去祭祖。付银纱书记告诉他,因为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将在晚些时候再去大张庄。这段日子以来,回乡的张默然老先生,一直在通过各种途径帮女儿蓉儿寻找一个男孩,但是在市公安局户政科和教育局的有关部门,他们查阅了大量的学籍卡,以及户籍档案。但是,并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那个男孩在那样战乱的年代失踪了,哪里都没有他曾经留下的痕迹。
蓉儿对此也是颇感失望,暗自悄悄地哭了几场。
昨天,蓉儿去给老父亲买胡辣汤的时候,在马路上擦肩而过了一个人,看容貌和那个男孩极为的相似。但是,大街上人海茫茫,那个人转进了一个小巷,就没有踪影了。蓉儿怅然的离开时,并没有注意到有个人站在小巷口,看着她柔弱的背影,也流下了眼泪。
小车很快就出了郑州市,驶上了去大张庄的路。张老先生看着熟悉的景象,心中再生感慨,离开了仅仅一年多,但是曾经凋零破败的城市和更加凄凉的村庄,现在好像是焕了青春一样,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人们。路边被积雪压弯了枝条的树木看着都是带着喜色,田野里不再荒芜,已经翻过的土地上,马上就要播种农作物了。这样的美丽光景,以前是根本没有的,所以现在怎么看都觉得明年又是丰收年。
根据市政府安排,陪伴并主要是保护张老先生安全的两个人,他们分别是市公安局的小刘和市政府的小李。坐在宽敞的车子后座上,两个年轻人不断的向张老先生介绍着一年来郑州的变化。
半小时后,车子已经走到了大张庄的路上。此时,村里的小路上已经熙熙攘攘的,比较热闹了,有村民开始给亲戚朋友拜年。司机很熟练的把车开到了张家祠堂前的场地上停下,村里的几个干部早就得到了通知,现在就等着他们。
看到慢慢停下的车子,村长张志华赶紧上前几步,站在了车门前。小刘打开车门先下来,然后扶着张默然老先生也下了车。
张志华立刻说道:“张老先生啊,您终于是回来了。还记得村东头的张黑子吗?您已经有七八年没回来了,当年您是一个开明人士,为咱们村做了不少的好事,村里人一直都惦记着您呢。”
张志华身后的几个人也都齐声说着欢迎的话,听到消息的几十个村民也都过来,大家都想拉一下张默然老先生的手说几句。这个热烈的场景感动的张老先生流下了热泪,没想到他当年在村子里行的善,这些淳朴的人们都记得。一年多前,他瞒着村里人乘夜悄悄的回来了一次,是为了把带不走的家财埋在老宅里。所以,村里人已经七八年没见他回过老宅了。
张默然老先生一鞠躬说道:“惭愧呀惭愧,老朽当年也是念着祖居于此,能为父老乡亲们尽绵薄之力做点事,实属份所当为,不敢有劳众位如此厚爱。看到你们现在这么幸福的生活,我是悔不该当年背井离乡的走啊!”
紧紧的拉住张志华的手,老先生更是感慨万千,张志华的父亲张黑子,是一个到处打短工维持生活的穷苦农民,一年四季寻找生计。地里有活了他卖命的干,地里没活了只能忍饥挨饿,赶上荒年景时,带着老婆孩子出去讨饭。在张老先生的印象里,张志华叫张小黑子,现在都有大名了,还是村长了。
“这时代是变了啊!”张默然老先生说道,“我记得你后来参加了游击队,就再也没见过你了。这大名是你进了游击队后起的吧?”
“是呀,我当年没大名,就叫个张小黑子,随着我爹张黑子叫的。后来,参加了游击队,我们政委给我起了这个张志华的名字。”张志华笑着说道,“小的时候家里穷,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心思起名字。”
张老先生连连点头,他是从这个村里出去的,因为喜欢做生意,并且精明能干而积累了人脉和资本,就把故居让人看着,他到郑州城里开起了工厂。但是,他也很关心村里的人,早些年自己常回来,经常接济生活困难的村民。后来生意上太忙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也让人带着东西回来,挨家挨户的一些钱或者粮食。所以,他在家乡名声好,村里人一直也没有忘记他。
张志华说道:“我们听说你要回乡祭祖,早几天就把祠堂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了,就等着你回来呢。咱们现在就进去吧,了却您的心愿。”
张默然老先生面对祠堂正门,忽然肃立着,轻轻整理了自己的仪容,然后推开大门,迈开脚步走进去了。祠堂里经过清扫,非常的干净整洁。走过一小段青石路,一个五级的台阶,就看到了供奉祖宗牌位的黑漆色的一个大条桌。在桌子上摆放着十几个牌位,这都是为大张村做过贡献的人,或者在抗日战争中,走上战场杀过鬼子的人。这些人受到了全村人的景仰,经常会有人来上香,既有这些人的后人,也有其他村民,大家都是冲着这些人的功绩来的。
张默然老先生站在台阶下,再一次认真的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抬腿走了上去。所有人跟着他,一起慢慢的走到了大条桌前。
六个比张老先生辈分还要大一些的长辈走上前,先对着供桌鞠了一躬,然后一个最年长的人,在桌子上拿起三支香递给张默然老先生。然后,六个长辈肃然站立在大条桌的两侧,双手握着放在腹部。
张老先生恭恭敬敬地为列祖列宗上了三炷香,也拉着蓉儿一起拜了三拜。他老泪纵横的说道:“张村的各位祖先和前辈,不孝男张默然,带着女儿终于回来了!这里的米和面养大了我,这里的水清洁了我。我愿为家乡尽我此生的绵薄之力!我更愿我的家乡,我的祖国更好!”
跟着进来的很多村民也不由自主的纷纷跪下了,大家也都在默默的祈祷着,希望今天的幸福生活能够在祖宗的保佑下千年万年。张志华等人站在台阶下,眼眶也潮湿了。张老先生和众多乡亲们,他们说的是肺腑之言,作为村里的干部他们都有责任为了实现乡亲们的愿望,而更加努力。
正在这时,祠堂的门忽然被十几个闯进来的人使劲儿的关上了。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回头看时,大门内已经多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他们的手里都拿着长短武器。
张志华赶紧站到了所有人的前面,指着这些不之客质问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实话告诉你吧,我的大名就叫做高与闻。今天来这里,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而且,要办成这件事,就需要现在这个祠堂里的所有人,都给我做一次人质!所以,你们最好都老老实实的,不要让我开杀戒。我对别人的死活向来不在意,谁让我不耐烦了,我就毫不客气的杀了他!”
这个为的人正是高与闻,当他和残存的两个“绝后”杀手,以及狼狈逃回来的特务们相遇后,才知道昨晚的所有行动都以失败告终。不但执行这次行动的特务大多被捕,只有胡松岭跑回来十几个特务,而且预先准备的三个撤退点也全部被端了,一百七十多个特务都进了郑州市公安局的大牢里了。
本来想在毛人凤面前露脸的高与闻,没想到这次竟然输的这么惨,他的几个组员全部失手,只剩下他这光杆的组长和十几个潜伏特务。他不甘心,也不愿承认失败,他要完成最后一个任务,本来这个任务他是准备带着自己的组员,还有肯定已经暴露的姚蝶衣完成的。但是,昨晚他就再也找不到姚蝶衣了,这个军统一枝花的嗅觉非常灵敏,一定是现了什么,然后藏匿了起来,高与闻联系不上。于是,他启动了最紧急状态下的联络方式,总算是连夜找到了潜伏组的梁组长。
为了让梁组长对他这次调动了潜伏人员二百多人后,还是一败涂地的行动组组长产生信任。高与闻向他透露了毛人凤秘密交代的一个任务,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那么昨晚失败的责任就没有了。
梁组长领导的这个潜伏小组一共有五百多人,解放后被郑州市公安局清扫了好几遍,将近一半的人都被打死或者逮捕了,仅余的二百多人也在昨晚的行动中几乎伤亡殆尽。他在郑州潜伏了一年多,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总是费尽心思想办法离开这里。但是,当年被安排潜伏的特务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有特殊需要的特务,还有一个就是没有任何后台和门路的特务。梁组长就属于第二种,在被安排潜伏之前只是一个总务股的小干事,有一点文化就被任命为组长,然后奉命潜伏了。
梁组长得知高与闻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是局座亲自交代过的,而且高与闻承诺,如果很好的完成了这个任务,他就带着梁组长一起返回台湾找毛人凤邀功请赏。所以,梁组长把残存的几个特务也都一起联系上了,做好准备,今天一早就赶到了大张村。
高与闻晃动着手里的枪叫嚣着说:“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站着别动,谁要是乱动,就不要怪我心狠了,我要杀人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站在高与闻身后的梁组长也把手枪甩了甩,十几个特务马上冲过来,准备把所有人包围在祠堂的台阶上。
在这千钧一之际,忽然大门被再次推开,冲进来一群解放军战士,他们手中的冲锋枪对着特务们。就在特务们愣神时,化装成张默然老先生等的人也把手中的枪对准了高与闻等人。高与闻见大势已去,只好乖乖的和其他特务们把枪扔到了地上,去掉了假的杨光等人,把特务们全部押出了祠堂,外面站着陶花雨、凤天舞、风雪帅等人。
陶花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她知道这最后一个战役又取得了胜利,以高与闻为的潜入特务被一网打尽,同时还收获了以梁组长为的潜伏特务组所有成员。
原来,这是陶花雨的计策,昨晚破获了三个敌特的爆炸行动后,因为没有抓到行动组高与闻组长,还有潜伏的特务组负责人梁组长,她认为敌人还会制造更大的破坏活动,而当下最重要的活动就是即将到来的中央领导,这个中央领导点名要到大张村寻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