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们都醒的很早,不知是昨晚宿醉的原因还是昨晚的美食过于丰盛,今早的肠胃,有些不争气起来,而我也在被它的催促中,拖着还没有完全醒来的身体,匆匆向着厕所的方向跑了过去。
当我拖着有些麻的双腿回来时,老高和老大都已经醒了,我简单的问了一下他们想吃的早餐,随后,带着自己的那份,一起点了外卖,今天的早餐比较清淡,正适合宿醉的人的胃。
一上午,我们都在寝室躺平着,谁都没有起床的意思。到了下午,老高曾经的室友们跑来邀请他一起去洗澡,在老高走后,整个寝室就只剩下了我和老大两个人。
老大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简简单单的一个行李箱和鼓鼓囊囊的一个登山包,事实上,那个行李箱也被塞得四周都向外突出着,看上去随时都可能爆开。
老大的东西比较繁杂,从衣服裤子到各种小巧精致的摆件,如果说我的柜子里是乱七八糟一通收纳,那老大的柜子则可以被称之为百宝箱里,你永远无法想象他能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来什么东西。
一下午,老大都显得很忙碌,一直在不停的收拾着东西,整理着柜子里的一件件衣服,收拾着抽屉里实在拿不走的乱七八糟的小物件,而这些拿不走的或者不想拿走的东西,就很自然的扔到了我的桌子上,当然,我对于这些“破烂”都会照单全收。
当最后一切收拾完毕,准备妥当时,他整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凳子上,而这个时候,他还不忘记将自己桌子上那个早上没吃完的肉包子吞了下去,像是要给自己补充上一些体力。
随后,他看了一眼时间,便匆匆出了寝室。
说起来,每一位毕业退寝的学生,都要将自己的寝室钥匙和属于自己的凳子交还给寝室楼的门卫大爷,这些凳子,大概会再次经历一遍返厂重修,并成为下一任新生们的凳子,说来,一想到要还凳子还真是有些不舍呢。
就在我疑惑着老大去干什么时,他又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Tmd,去找宿管大爷,忘拿凳子了!”老大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在缓了缓不均匀的呼吸之后,才又一次带着凳子悻悻出了寝室。
在老大下楼送凳子之后,我也开始起床洗漱了起来,毕竟,寝室的送行“传统”还是要继承下去的,哪怕就只剩下最后一人。
在我快的洗漱完毕,端着自己的脸盆匆匆向着寝室的方向走去的时候,老大也从后面追了上来,还完了该还给学校的东西之后,他显得一脸轻松。
他来到了我身边,和我并排走着,一脸讪笑的看着我,“怎么?准备送我走?”
“那是当然!”我毫不犹豫的回了他一句。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就像是真的在看家人一样,那笑容中充满了温柔。
我赶忙打断了他的肉麻,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而这只是为了让我赶回去穿衣服,毕竟,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老大的火车就要进站了。
在我慢吞吞的穿好衣服之后,老大也是赶忙催着我出了门,当然,哪怕是最后,他也不忘提醒我一句“带钥匙”。
我自然的接过了老大手里那沉重的行李箱,一同下了楼,我们急匆匆的向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出了学校,他还不忘为这即将到来的一整夜的硬卧,准备上一包新烟。
在老大迅的购置好了一堆吃的喝的以后,我们也终于坐上了出租车,向着车站的方向,飞快的驶去。
来到车站前的这片广场,我们漫无目的的在售票处门前晃悠着,似乎到了这里,反而不必着急了。
其实,我和老大都知道,他自己也不是很舍得走,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必须做也不得不做的事,我隐约能感受到他有些复杂的神情,而我这位送行之人的心情,在这一刻,甚至更加复杂。
直到还剩下不过二十分钟就要检票的时候,老大才终于从我的手中接过了行李箱,在再次拥抱了一下彼此之后,他转身,快步走向了检阅口。
望着那走上楼梯,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人,我顿了顿,也转过身去,缓步向着候车室外走去,这一刻,似乎每走一步都变得无比沉重,仿佛有一种无比压抑的情绪开始酝酿起来,直到踏出候车室,迎向了那微弱的晚风的那一刻,满心的伤感,轰然爆。
我开始快步的围绕着这片广场踱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干什么。
我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她的电话,在电话通了的那一刻,或者说,在电话还没打通之前,我的眼泪就已经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向她诉说着我刚刚送走了老大,这一刻,我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的激动起来,开始狂躁,开始陷入了一种极度的疯狂,开始哭,开始疯狂的说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而她就像是慌了一样,不停的在安慰我。
可,并没有什么用。
“你听我说,我刚刚送老大上车了,他是我送的,老六走的时候是我送的,三哥走的时候是我送的,四哥走的时候也是我送的,就连那天吃饭,二哥走的时候,还是我送的。我送走了这个寝室的所有人,谁来送我?你能懂吗?整个539寝室,空了,没人了,我的身边没有人了,就剩我自己了,距离毕业还有一周时间,就只剩下我了!我好难受,我的心里好难受……”
这一刻,我像是个失去了家的,流离失所的孩子一样,站在这片广场上漫无目的的看着周围,我在原地打转,看着这片本应该熟悉的环境,可此时,在我的眼里这一切却显得如此陌生。
她挂断了电话,最后告诉我,她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并不知道那一天,那一晚的最后我是如何回到寝室的,只记得她后来,特地来找我了,但我却记不得她究竟陪了我多久,又陪着我走了多长时间,就好像一切都因为悲伤,在那一刻变得模糊起来,无论是人,或是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