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子里,侯夫人再也忍不住,低头垂泪。
自打得知大儿子出了事,她整个人恍如遭到雷劈一样,不知道什么好了。
她的无忧啊,这根娇苗苗,好生养着都担心长不好。
可是,居然有人害他!
“父亲,母亲,”沈清芙走到两位长辈跟前,深深埋下头,“我没照顾好他。”
侯夫人看到大儿媳,用帕子擦掉眼泪,握住她的手道:“不怪你,芙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听来福说了,那畜生扑向无忧的时候,是芙儿扑过去抱住了无忧。
之后,也是芙儿机智,扒了无忧的衣服,帮他避过了灾祸。
“你这孩子,没受伤吧?”她不赞同地道,“那些小人败类,哪值得你去拼命?”
沈清芙抱着衣服,追赶严靖文的马车,非要让严靖文自食恶果的事,当然也被来福禀报给主子们。
武安侯看过来,说道:“芙儿做得不错。只是,再有下回,不要以身涉险。”
沈清芙低着头,“谢无忧先救了我”的话,堵在嗓子口,吐不出来。
“是。”她掉着眼泪道。
侯夫人只当她担心谢无忧才会如此,心里更是酸涩。
很想抱住她大哭一场:“咱们娘俩,这是什么命啊?”
她生的儿子,天天割她的心。
芙儿嫁的丈夫,也没叫她宽心过一天。
但这种时候,什么话都不能说,只道:“叫玉盏服侍你,梳洗一番。”
沈清芙身上一点儿也不好看。
摔下马车的时候,衣裳就被刮破了。
后来对付大黑狗,就更狼狈了,现在看着跟逃难的一样。
“是。”沈清芙低着头,福了一福,转身退下了。
玉盏扶着她,进了另外一间房间。
当给她脱下衣服时,玉盏的眼泪立刻出来了:“大奶奶。”
娇嫩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形状不规则的淤青和伤痕,触目惊心。
大奶奶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再看一双玉手,指甲都劈了两根。玉盏给她清理时,手抖的厉害,根本下不去手。
“没什么。”沈清芙看了一眼,淡淡道:“看着严重罢了。”
她别过头,视线落在空无处。
不知道谢无忧的伤,又是什么样?
等玉盏终于狠下心肠,给她清理干净又上了药,谢无忧的伤还没处理完。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
没人有心情吃饭。
陈大夫不许人进去,侯夫人便在院子里等着,武安侯陪在她身边。
谢不辞倒是不见了身影。
“父亲,母亲。”沈清芙走过去道。
侯夫人对她招招手,叫她坐在身边。
正想握住她的手,却见她的手指上绑了布条,动作便顿住了。
“母亲。”沈清芙主动握住她的。
她的手是凉的。
覆在侯夫人的手背上,像是不好的昭示——
大儿子的命,究竟是得罪了谁?哪怕他的命定之人出现了,可他还是灾祸不断!
就算他能养好身体,可是一场灾祸下来,还是能要他的命。
他究竟能不能活过二十岁?!
侯夫人僵直着身体,只觉寒意一阵一阵,从大儿媳的手心里传来,一直冰到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