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靠近金茗的耳朵,轻声说道:“贵妃近来总是腰酸,我担心……我担心贵妃有喜了。”
金茗吓了一大跳:“什么?你把出喜脉了?”
茯苓:“自是没有……”对上金茗疑惑不解的眼神,茯苓解释道,“若是有孕的时日太短,便把不出喜脉。”
“虽然腰酸未必是有孕,可有孕之人,十中有九都容易腰酸。”
“倘若贵妃真的有孕,此时时日尚浅,小酌无妨,大醉却难免伤身。”
茯苓的一番话,说得金茗面露难色。这……这谁知道贵妃究竟有没有孕啊?
片刻后,金茗下定决心,便是只有万中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让贵妃冒险!
金茗拦下送酒的宦者,将酒换成果子露,亲自端进去。
云姒看到金茗端着两壶酒,分别放在她与陛下面前,然后偷偷朝着她眨了一下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
等她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液入口,顿时明白了。
金茗将她的酒换成了果子露,这是帮她作弊呢!
云姒兴奋地看着谢琰:“陛下,我们拼酒吧!”
谢琰看了一眼云姒的酒杯,正源源不断地往外飘散着香甜气息……
什么酒有这么甜的滋味?
云姒杯中的分明不是酒,竟还敢开口与他拼酒。
谢琰微微一笑:“好啊。”
然后伸手将自己的酒壶与云姒的酒壶换了位置。
云姒看到谢琰的动作,傻眼了。
“妾……妾喝不惯陛下这壶酒……”
谢琰倒了一杯果子露,慢慢喝下,忍不住去琢磨那个金茶为什么换了云姒的酒……
片刻后,谢琰的目光移到了云姒的小腹上。
他生出了与茯苓相同的猜测。
难道云姒有孕了?
可若是云姒有孕,为什么不与他说?
谢琰皱起眉头,难道云姒认为他保护不好自己的孩子?
还是云姒已经觉……
他并不期盼孩子的到来?
。
谢琰从未期盼过自己的子嗣。
他的身体里流着和他的父亲同样肮脏的血。
他的父亲将他的母亲抢过来,一辈子锁在深宫之中。
母亲再也没拥有过一双鞋子,去哪里都被父亲抱在怀里。
深宫之中,知晓母亲存在的宫人们,都说父亲爱惨了母亲。
可谢琰亲眼看到,母亲自己毫不犹豫地冲进了他燃起的火海之中。
遇见云姒之前,谢琰觉得自己与父亲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他厌恶所有的女人,女人的靠近只会让他感到恶心。
那时谢琰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碰女人,自然不会留下子嗣。
就让父亲肮脏的血脉,断绝在他这里。
直到后来梦到云姒、找到云姒、将她抢进宫中……谢琰才现,自己与父亲是一样的。
他也想把云姒锁在深宫之中,不让她见外人。
不管是云姒的母亲还是她的手帕交、不管是长公主还是徐良人,还有那只最会撒娇的小猫……一切会分走云姒心神的人和物,谢琰都想从她身边带走。
让她明亮的目光,只能停留在他一个人脸上;让她粉嫩的樱唇,只能与他一个人说话……
独占云姒的念头,谢琰每一日不知会冒出多少回。
他果真是父亲的儿子,身上流着和他一样肮脏的血。
谢琰每次冒出这种念头时,母亲走进火海的背影便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如果他放任自己变成父亲,云姒终有一天也会走进火海。
谢琰日日在煎熬中克制自己,给予云姒想要的自由。
他如此贪恋床笫之事,或许也是因为,床帐放下,帐子里只有他与云姒。云姒的双眸中只有他一人,再也不会有旁人的倒影。
算起来,他与云姒亲密无间这么久,云姒确实该有孕了……
谢琰之前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便下意识地忽略了云姒会有孕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