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辰了?这才回家!你不要你娘了!”胡氏的话是责备,但语气中那满满的关心意味却无法掩饰。
“阿母……”
“一身酒气!赶紧去把脸洗了再去正屋见你阿父,刘备那小子回来了,好像说是带回了卢子干给你俩人取的表字,你也去听听,别让那小子抢到个比你好听的!”
刘俭尴尬地挠挠头,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母亲虽然是一片好心,但表字都是按照自家孩子的本名或是寄于特殊的寓意来起的,各是各的,哪里能抢?
“娘亲,孩儿距冠礼还有几年呢,要那么早的表字作甚?这次托人寻卢师,是为阿备办事。”
胡氏很是怒其不争。
“你这孩子心眼太实,那刘备待在咱家里,吃好的穿好的,什么好东西都要分出你一半!卢子干分明就是承你爹的情,收你当个门徒,偏偏还要加上他,这算什么事!这次起表字,凭什么就他一个人?为娘这心不痛快……特意让你爹也写书信给姓卢的,把你的表字也起好了,而且一定要比刘备的好听!”
胡氏对刘备的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年刘周将刘备接回家,胡氏在家中大雷霆之怒,差点没把刘家的房盖给掀了,得亏少年的刘俭从旁帮着刘周好一番劝谏其母,才勉强让刘备留在他们家中。
因为这事,刘周也是没少挨皮肉之苦。
当然,刘俭有他自己的主意,什么好东西都分刘备一半,也没什么不好。
刘备能收揽天下人心,那他就收揽刘备之心。
不论是好吃的,好穿的或是好玩的,他都与刘备一同。
人心都是肉长的,刘俭的做法效果明显,十年时间累积下来,刘俭能够明显感觉的到刘备对自己的特殊感情。
可胡氏不懂这些,在她看来,这就是别人家的小流氓来占儿子便宜来了。
“娘,这些跟阿备没关系,他根本没想跟我争什么,表字的事是孩儿替他出的主意,想替阿备攒些声名。”
“行了,行了!还替人家攒点声名,好像你名声多好似的!到头来,还不得为娘的替你操心?”
“哈哈,好,那谢谢阿母。”
胡氏宠溺地拍拍他的脸颊,随后又赶紧吩咐仆役:“带少郎君去漱口,去了酒气,再见家公。”
仆役急引着刘俭去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随后才来到正屋。
正屋中,此刻正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刘周,另外一个是刘备。
已经长成的刘备和历史上形容的颇相似,扇风大耳,臂展长,一双眼睛又细又长,颇显英武。
“见过父亲。”
“你跑哪去了?”刘周一脸不满地盯着他:“是不是又跟那几个草莽之徒到处胡闹?”
这种时候,刘俭自然得替他那几个朋友争辩一下。
“父亲,我那几个朋友都是良家子,何来草莽之徒一说?”
一个季汉车骑将军,一个昭德将军,他们若是草莽,那刘周就没地摆了。
刘备也赶着帮腔:“伯父明鉴,我与阿俭的那几个朋友,确都是良家子,我二人在外从无不良之行……”
刘周的表情颇古怪:“从无?”
“嗯……其实有时候也会有那么一次两次的……”
“哼哼!别以为你们两个在外面的那些蠢事我不知晓,不好好学经,一天就干些荒谬事……涿县四虎?说谁的!”
名头太大,亲爹都有耳闻了。
刘俭不想在这件事上面与刘周过多唇舌,他只能试着转移话题。
“阿父,听母亲说,卢师亲自为我和阿备提写了表字?”
刘周本还想骂一骂两人,但话到嘴边,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才好,一时间也没了兴致。
他无奈地指了指桌案上的两个布囊:“你卢师妙算,早就已经替你们二人起好了表字,只是一直放在涿县的家人那里,不曾予我,如今正好要了来。”
刘俭心道卢植确实妙算。
他应是早就估计好了老刘家人会占他便宜占到底,不从他身上挖出所有剩余的价值,就绝不善罢甘休,因而预留了表字,就等着刘家人来要。
真是深通人性之妙。
“兄长,你看了吗?”
刘备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没看,专门等着你回来一同拆阅!”
刘俭能够感受到刘备的真诚,心中安慰。
他取了那布囊,打开观看。
“玄德……德然?”
“刘玄德,刘德然!”
刘周也在一旁念叨:“玄为水,然为火,一静一动,倒是让你二人互补所缺,卢子干果然有见地。”
刘俭心中暗道他爹真能胡诌。
自己和刘备在卢植门下学经,说白了跟卢植本人都没见上过两面,何来什么‘一动一静’?卢植到哪知道去?
他和刘备摆明了就是‘一动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