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方伯在这刺史的位置上待了六年,想必应该多少有些明悟吧?今日不走这一步,方伯注定是笼中之雀,永为他人所困囚,但若走了这一步,一旦事成,方伯便是翱翔于天的苍鹰,试问对袁氏而言,喂雀和喂鹰的东西,是一样的么?”
董卓闻言,顿时愣住了。
半晌过后,方听他喃喃道:“金燕,你果然是老夫的金燕。”
“什么?”刘俭皱起了眉。
“贤侄,你家房檐上可有燕子窝吗?冲何方所建?”
“啊?”
面对董卓如此怪异的询问,刘俭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半晌,方听他尴尬地回道:“回方伯,这个,我确实没有注意过。”
“唉!”董卓惋惜地叹口气,随后继续道:
“好!刘德然,老夫记住你了!好!果然是英雄出于少年!卢尚书的门生,确实不俗,你回去告诉你家吕太守,若要上谏出塞,并州诸郡,决无异议!老夫届时与他共同上奏雒阳便是!大家准备刀兵,直与外胡决战!”
刘俭闻言,心中长舒口气。
董卓这个人的名声不好,做事也狠毒,但凭心而论,他确实是个明白人,也是个敢干事的主,做事还是比较雷厉风行的。
“如此,多谢方伯了,末吏告辞。”
“恕不远送,快回涿郡交差吧!”
……
少时,待刘俭走后,董旻急忙询问董卓:“兄长,如何这般轻易的就应了他?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董卓长叹口气,感慨道:“这孩子,说到老夫心坎里去了……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老夫此时此刻,纵是站队到袁家那边,他们反倒是愈瞧不起老夫,觉得完全将老夫拿捏住了,但老夫若与幽州一众人共同上谏,促使天子兴兵出塞,你说袁家人对老夫会是何等的反应?”
董旻张嘴就道:“袁隗岂不是得恨死兄长了?”
“不!”
董卓摆了摆手,道:“袁隗老儿,也非寻常之人,此次出塞征伐若果能成事,他恨的人,绝非老夫,而是他自己!”
“他会觉得昔日自己看走了眼,因此才在关键时刻,才反让天子与一众清流,用老夫成了事!耽误了他的大事!”
董旻恍然地拍了拍额头:“我明白了,兄长的意思是,若如此,今后,那袁隗老贼不但不会刻意限制羞辱兄长,反倒是会厚恩于兄长,以显其厚,将兄长再次拉回其阵营?”
“哈哈哈哈,三弟,你终于通透了!”
……
……
大概两个多时辰后,刘俭走出了刺史府,与等在外面的刘,关,张,简雍等人见面。
“贤弟,怎么样?”
刘备在外面等的很急,见了刘俭后心才仿佛放下。
“八九不离十了,跟我想的一样,段颎死了,凉州系武人群龙无,董卓身为凉州系武人的重要人物,又在这并州刺史的位置上干了两任,早就是心痒难耐,京城中的世族高门,困不住他!”
刘备听了这话才长舒口气,随后他又忙问:“不过你在其府待了整整两个时辰,那董卓都与谈了什么?”
刘俭大致解释了一下:“董卓一开始无外乎只是询问我是如何推断出檀石槐病重之事的,后来又问了关于我的出身,职位,师从何人……不过,当他听说我师从卢君之时,当即又变了脸色,又是赐座又是请食果品,倒也颇有礼贤下士之姿。”
张飞闻言忙道:“莫不是董卓也瞧上了兄长的人杰之姿,有征辟兄长之意?可是兄长如今已是吕府君的故吏了。”
刘俭摇了摇头:“放心,我连吕府君的故吏都不算上,又哪里能和董卓扯上关系?再说他是凉州武人,我岂能入其门下,我这辈子,只有卢师的门生这一个头衔。”
说到这,刘俭又回忆道:“不过仔细想想,他适才确实隐隐有些招揽之意,且不知为何,还问咱家房檐上有没有燕子窝。”
刘备不解道:“董卓问咱家房檐作甚?他家没房檐不成?”
简雍在一旁笑道:“不知道,可能凉州人都是住帐篷的,来中原不曾见过房檐。”
刘俭闻言笑了。
“谁知道,不管他,反正此番任务完成,如无意外,出塞之事必成!这回可是咱们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只有在这次战事中打出威风,咱们今后的路才更有宽度!”
张飞咧嘴笑道:“不就是杀人么,跟了兄长之后也不是没杀过!不足挂齿。”
刘俭却转头看向关羽:“不过在回涿县准备之前,咱们还要帮长生了却心愿。”
关羽拱手道:“刘兄,你们既都有大好的前程,犯不上跟关某一同趟这浑水,若是耽误了诸位,关某余生都会心中难安!”
话音落时,却见刘俭,刘备,张飞,简雍四人已是不约而同的一起去牵马了。
刘俭转头对关羽正色道:“长生,动则思礼,行则思义,不为利回,不为义疚!我们四人与你义气相投,你又何必扭捏多虑呢?”
“行则思义……”
关羽喃喃地念了一句,随即拱手道:“好!既如此,羽便不再做妇人态了!从今往后,羽愿与刘兄、还有诸位定下生死之誓,待乡中事了,关羽这条命,就是刘兄的!刘兄要拿,随时拿去用便是!”
刘俭畅快地笑了起来:“我不要长生的命,我只要长生你好好的活着,与我们兄弟一道苟利社稷,死生以之!”
“回禀方伯,末吏年纪轻轻,如何能知方伯心思,这些话,都是家师前番与我往来书信中随意提及的。”
董卓闻言顿时大惊。
“贤侄此言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