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这一晚上翻来覆去地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婢女进来服侍她用早膳。
香玉明显有些紧张,欲言又止。
谢昭昭安静地吃了一顿饭。
在香玉上前来收拾碗筷的时候,谢昭昭问:“你在我身边几年了?”
“回小姐的话,奴婢是您随着国公爷在宿州的时候救的,到今年有九年了。”香玉小心翼翼地回。
“原来已经九年了。”
谢昭昭的声音轻飘飘的,渗出几分透骨的幽寒:“这么些年我对你不薄,你倒是什么都敢往我嘴里喂了?”
谢昭昭有四个大丫鬟,香桂、香玉、红袖、红霞,其他三个都一心向着谢昭昭。
唯有香玉,看似懂事机灵,实则很有自己的小心思。
香玉一家在战乱之中已经死绝。
前两年不知怎么冒出个表哥来,日子也开始不安生。
她时常为了表哥做生意、娶亲,表嫂生产、表弟读书的事情来求谢昭昭,预支月例银子。
谢家不差银子,谢昭昭也觉得香玉出生可怜,因此对她有求必应,十分大方,给的银子从没提过一个还字。
香玉甚至时常偷拿一些望月楼内的东西。
有时是珠钗饰,有时是布料衣裳。
谢昭昭只是觉得一点小钱无所谓,何况有些东西是她早就不用的了。
可是香玉那所谓的表哥根本不是表哥,是情郎。
谢昭昭无底线的纵容和接济,没有让她感恩戴德,反倒助长了她的贪婪。
前世便是这个人,将大哥的孩子送到谢星辰的手上,被谢星辰做给药童,再剥皮取骨入药,给谢星辰的孩子续命。
脑海之中前世的画面血淋淋的凄惨,谢昭昭的双眸却越的平静,“背主之人,该死!”
“小姐!”香玉震惊地看着她,“求小姐放过我这一次,我真的是被逼,他们抓了我表哥——”
她以为谢昭昭说的是气话。
毕竟,谢昭昭对待下人素来宽容,别说是要命,便是打骂都没有过。
谢昭昭面无表情地唤道:“红袖。”
“是!”
一个暗红色劲装的女子一跃而入,拱手行礼:“小姐吩咐。”
“处置了吧。”谢昭昭丢下四个字,语气清淡的像是说,今日的茶水不错。
香玉大骇:“小姐饶命,小姐饶唔唔——”
红袖已经带了两个劲装武婢上前,堵住香玉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多年来谢昭昭对她的纵容,已经让她忘记了,谢昭昭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生逢乱世,谢昭昭从娘胎里就跟着父母南征北战,活到如今二十岁,前十五年全在军营之中度过。
她回到闺阁能做娇女,在战场上却是杀神。
她对待叛徒从不手软。
香桂从外面进来,极冷地哼了一声,“敢对小姐下药,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香桂昨晚退出去后守在门外,却是听到了谢昭昭问香玉的话。
万一那是要命的毒药?
香桂不敢想象。
“好了。”谢昭昭手单手托腮,看着外面的紫藤秋千架:“你最近仔细留意二房的情况,她们的动向巨细无遗都报给我知道。”
“小姐?”香桂诧异,“怎么好好的要留意这个?”
“做事就是,不必多问。”
谢昭昭话音刚落,清淡幽冷的眼眸忽然一眯。
“昭昭,姐姐来看你了。”
谢星辰一身水碧色长裙,手上握着精巧团扇,在婢女的跟随下进了望月楼来,朝二楼窗口的谢昭昭嫣然一笑,“怎么坐在上面?下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