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她感到心寒的,莫过于王爷私下为刘家之女主婚,就连下聘这样的大事,都不屑与她商议。
及至她从外归来,全城已尽知此等婚讯,她只能独自在空荡荡的屋内,怒砸四壁,以此宣泄胸中不平。
七殿下的心里,她竟还不如一个平民百姓重要!即便是他们前几日的婚礼,她也是直至王府开始筹备的前三天才勉强得知消息,这耻辱与忽视,如同利刃深深刺入心扉。
王爷府的主院,历来是权力与尊贵的象征,每一处角落都透着不容侵犯的气息,对于她而言,那里仿佛是一道无形的墙,隔着她与那些高高在上的秘密。
然而,院落的界限并不能束缚住她那颗渴望操控全局的心。
门房大爷的耳边风,厨房大娘手中的调味瓶,都成了她无声的眼睛,默默注视着王府的每一丝风吹草动。
在她冷峻的目光下,那个出身不明的女孩仿佛一颗不合时宜的石子,凭什么能踏入这金碧辉煌的殿堂,成为万人之上的王府千金?嫉妒的种子在心中悄然萌芽,她决定利用一个悄无声息的夜晚,将一撮细若尘埃却足以撼动人心的药粉轻轻融入醇厚的酒液之中,无色无味,就连那阅人无数的王爷也未能察觉出丝毫异样。
她暗自盘算,待那丫头在洞房之夜失态,王爷心中自然会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产生嫌隙,到时候,除掉她便如同拔去眼中钉,而王爷或许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只是世事难料,她的算计尚未展开,自己布下的绊脚石却反将了她一军。
王妃的反击如此迅且决绝,令她不禁重新审视这位名叫沈婧清的女子——看来,这可不是一个轻易能够拿捏的角色。
“大管家,您的忠心耿耿王府上下有目共睹,作为王爷生母的亲信,您亲手抚养王爷长大,为此放弃了自己的姻缘,全身心投入到王府的事务中,连我们这些旁人都为您感到心疼。”
丫鬟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忧虑,“如果王爷因为您与王妃之间的矛盾而对您产生误解,那岂不是太不值得了吗?”
丫鬟的话语中充满了劝慰,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从今天王爷对邓总管的态度来看,王妃显然已在他的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不然,又怎会默许那个来自谢家的“野孩子”
踏入王府的门槛?
如云闻言,眼神微凛,心中暗潮涌动。
“本管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她冷冷地瞥了丫鬟一眼,沉默片刻后,下达了命令:“昨晚给小公主送酒的那个小厮,你去处理一下,务必做得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把柄。”
对于那位拥有皇室封号的孩子,任何行动都需要加倍谨慎。
丫鬟领命,躬身退出房间。
如云独倚窗边,望着院中摇曳的树影,久久无语。
终于,她缓缓走到铜镜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岁月的痕迹仿佛在这一刻格外刺眼。
“耗费了无数心血,为何依旧无法抵挡岁月的侵蚀!”
一声低咒,桌上的胭脂盒被愤怒的一拂,跌落尘埃。
昨夜,她本有着周密的计划,却因为镜中映出的不再青春的脸庞和悄然浮现的白而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她在自我否定中痛苦挣扎,泪水浸湿了枕头,一夜的噩梦让她在清晨醒来时,双眸红肿,神色疲惫,额头上更添了几丝不易察觉的纹路。
她明明只比他年长八岁,为何衰老的脚步如此急促?
思绪回溯至多年前,那时王爷年仅四岁,因一场突如其来的悔婚,她曾痛哭整夜,是那个小小的身影紧紧拉着她的手,用稚嫩的声音叫她“姐姐”
,赞美她的美丽,说将来能娶到她的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悔婚之人是没有福气的。
而今,王爷却娶了另一个女子为妻,而她,只能独自舔舐伤口,紧握的拳头慢慢放松,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决,提笔书信,遣人送去。
另一边,一间古朴的医馆里,沈婧清与庆笙围坐在病床旁,得知庆笙的母亲只是偶感风寒加上体质虚弱,并无大碍,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主动承担了所有的医药费用,随后对一旁的郎中提出了要求:“请问,能否让我见一见贵馆最负盛名的大夫?我有事情相求。”
她的语气中透露着不容忽视的坚定,预示着新的变局正悄然酝酿。
郎中在门槛边略作踟蹰,目光似乎在衡量什么,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引领着沈婧清穿过曲折的走廊,进入一间装饰雅致、散着淡淡药香的房间。
房间中央,一张精致的屏风巧妙地分隔出内外,使得诊疗过程既私密又不失风雅。
隔着轻薄的纱帘,老中医的身影显得朦胧而神秘,他的双手轻搭在沈婧清手腕之上,闭目凝神,仿佛在聆听来自脉搏深处的秘密。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嘴角含笑,声音温和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夫人多年前的那场溺水,虽未夺去性命,却也在体内留下了暗伤。尔后喜获麟儿,产后又借由不少源自家乡、由尊夫人父亲亲手带来的珍贵阿胶糕调理,方使身体渐趋康复,若论再添龙凤,绝非难以企及之事。”
一旁的庆笙闻言,眉宇间不禁微皱,满是疑惑地问:“大夫怎会知晓夫人多年之前的旧事?仅仅通过把脉,竟能洞察如此私隐,您到底是医者,还是那通晓天机的术士?”
他心中暗自揣测,那份来自千里之外的阿胶糕,凝聚的不仅是营养,更有家人深沉的爱意,这老中医竟也能觉察,实属不可思议。
老中医闻此言,身形微微一顿,随即缓缓拉开挡在眼前的帘幕,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眸在阳光下闪烁,仿佛能洞察人心。
沈婧清在这一刻,看到了令她意想不到的脸庞,不由心生讶异,竟是那位声名远播、行踪飘忽的千云道长!
千云道长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似是感慨又带几分无奈,对着沈婧清轻叹道:“哎,王妃啊,你家王爷也真够‘大方’的,派我到皇城来为皇上解除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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