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的管的,娘当知晓,前些时日家里曾雇了工,只是那人懒散,误了许多事情,只得将她辞了,现下竟连外出送货的人都没有。外人我又信不过,只得过来求娘帮我。”
杜文秀胡言乱语了一通,倒将乐氏唬住,想着若是杜文婵能去她那里做工,还能省下些饭食。
过几日再将阿洛卖了,也能得些银钱,日子说不得便好过起来。
乐氏与杜文秀讨价还价,到底是从十二文一天的工钱抬到了十五文,才点头叫杜文婵过来,吩咐她明日去姐姐店里帮工。
原以为杜文秀过来是商量阿洛的事情,如今却让自己去铺子帮工。
杜文婵一头雾水,不过乐氏吩咐,不敢不从,只得应着。
“既如此,娘且先歇会子午觉,我自与妹妹说下铺子里的事情。”
乐氏装模作样端着架子点了头,二人这才退下,去了东厢。
杜文婵拉扯着杜文秀,一连声问她又是什么法子,杜文秀向窗外看了一眼,乐氏并未出门,才拉了杜文婵的手去炕儿坐下。
“快与我倒杯水来,光陪着笑,脸都疼了。”
杜文秀轻拍自己的小脸,杜文婵瞧她作怪,当是她又有主意卖乖,只得去给她倒了杯水端来。
“我与你姐夫商议了一个法子,只是不知能不能行得通。”杜文秀喝了口水,慢慢说道。
杜文婵一听有了门路,自是着急,盯着她见她不说话,都想把茶杯从她手中夺过来。
看她那焦急的模样,杜文秀也不逗她,说道:
“我与你姐夫商量,既是要卖,怎么也是拦不住的,若是强行插手,只怕要引火烧身。不若找个熟人将阿洛买下,再转卖与我们,恰可以借机去官衙放了奴藉,岂不更好?”
杜文婵听了她说的话,愣怔在当场,杜文秀只当她不愿,毕竟又要自家里过一道手。
若是信任不够,疑自己夫妇借机买下阿洛,到时不愿放手,说不得杜文婵怕落到自己手中任凭差遣,心下抗拒;
或是怕中途哪个环节出错,失了阿洛,想要更保险的法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若你不放心,我们再想别的法子就是。”杜文秀讪讪道。
话才说完,只见杜文婵忽地跪了下来,杜文秀反应不及,她已“咚咚咚”磕了几个头下来,直把杜文秀吓得往一边躲。
“你这是做什么?自家姐妹,何至于此。”杜文秀忙走到侧面去扶她,看见她两行清泪自脸庞流下。
“姐姐若能救我姨娘,使她不落入那等肮脏地界儿,便是要我的命,我也舍得,更别说给姐姐磕几个头了。”
“不是说卖与别家做妾吗?怎的又变了地方?”杜文秀惊疑,好歹杜秀才也是个读书人,如今竟要将小妾卖与那等地方,不怕惹人唾弃吗?
杜文婵摇摇头,说道:“父亲应是不知此事,前几日大哥的债主上门讨债,本是说若还不起,便把我拉去抵债,大哥与娘说,却被驳斥。娘说若我能说个好人家,无论如何得的聘礼嫁妆也会比大哥这会子欠的债多。”
说着,她又在杜文秀的搀扶下坐到了炕沿,不住用衣袖去沾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