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五味陈杂,百感交集,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开着车,似笑非笑。
我看得出来,能跟我以这种方式相认,他显得极为开心。
“四两,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爷爷最小的徒弟杜天茂,刚进门里的时候,我们俩年龄相近,总在一起玩。那时候,我总是拿着身份来压你,让你叫我师叔。”
杜天茂应该很久很久没开启这段尘封的记忆,眼神里皆是怅惘。
“你觉得受了欺负,就去找师傅告状,说要当他大师弟,让我叫你师哥。师傅他每次就回你一句,等你长到比茂茂还大的时候,我就收你当徒弟。他那完全是唬你的,你当时听不出,还总是屁颠屁颠地跟我炫耀。”
这些事我隐约有一丝印象。
因为那时我还小,具体的事情已记不清楚,只记得有这么一个即是哥哥又是师叔的人。
他说到茂茂的时候,我脑海中陡然浮现一件事。
“茂哥,我想起来了。有一次,你拉着我一起去追村里的大黄狗,把大黄狗给逼急了,了疯地追着我俩一路咬,最后把我们逼到半山腰一棵树上。在上面呆了一整夜,第二天才被大人给接回去。为这事,我们被打地几天下不了床。”
杜天茂脸上浮现出少见的青涩。
“那时太小了,不懂事,没少惹师父生气。”
提到爷爷,杜天茂表情有点遗憾。
“只可惜师父他老人家过世的时候,我没办法看他最后一眼,更没办法尽孝。”
我安慰道。
“茂哥,爷爷他什么都懂。他这辈子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四两啊,记住,你不孤单,在这世上,你还有一个亲人。”
杜天茂悄悄地擦干眼角的泪。
笑意收敛后,他脸上习惯性地露出不近人情的冷意。
这些年,他变化太大了。
我根本认不出来。
岁月和生活,在他身上留下浓重的痕迹。
那种感觉,并不是沧桑,而是一种悲哀。
就好比一个人,直接从幼年变成成年,本该属于他的快乐全被抽走了。
反观我,这些年纵然磕磕撞撞,该属于我的时间倒是一秒钟也没有落下。
后视镜里,我比对着我俩的变化,心中无限感叹。
眼皮一跳,我坐直身子,盯着后视镜中我的耳朵。
耳垂上并没有光!
木箱里明明放着沈薇薇的下肢,我的耳朵却没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九尾火狐送我的机缘,是有时限的?
我对着后视镜反复捯饬着耳朵。
杜天茂看得很是诧异。
“四两,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
我悻悻一笑。
耳朵不光了,心里竟然有点怅惘。
转念一想。既然不是自己的东西,早点消失也好,我如是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