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开口道“郡主,你先启程,等我伤好之后,便去洛阳找你。”
李青珩盯着沈墨看了一阵,扯了一下嘴角,顺势翻了个白眼。
她要是先走了,沈墨会来洛阳找她?
她宁肯相信母猪排队跳河,也不会相信沈墨会好心的来洛阳找她,谁知道她走之后沈墨又要去哪里送命去。
“沈郎君虽长得丑,可是想得美。”
说罢,李青珩还报复似的捏了一下沈墨的脸。
沈墨“……”
他脸有些泛红,慌忙垂下头去。
不过是些玩笑话,说起来沈墨的相貌还真是陌上人如玉的翩翩公子。
李青珩从床榻边站起来,这样说话时会增添几分气势,对着金玉吩咐道“让他们先走,对了,你带着金风玉露先走,等沈墨养两三日,我再带着他追上去。”
从长安到洛阳,也不过几日的路程,要是追的快的话,说不定还能在未抵达洛阳之前遇上。
金玉一听,立刻不舍看着李青珩“郡主,我想同你一起走,你一个人,路上没人照顾你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让你带着金风玉露把我住的房子,用的东西都帮我提前收拾置办好,我到时候直接拎包入住。”
金玉愣了一下,觉得郡主说的不无道理。
又看了一眼郡主身后的沈墨,到时候郡主和沈郎君单独回来,她要是跟着,倒是误了事。
“嗯,那奴婢这就去准备。”
说罢,金玉小跑着回去报信。
庆王府门口大大小小停着十辆马车,除去做人的马车之外,还有更多则是装货的。
李俅正站在最前头的马车处,等金玉跟他说完后,他犹豫了一下,沉着脸看了一眼天色。
现下已经落日了,若是再耽误下去,只会误了事。
“行,那便让含辞后面来,到时候我会留人手护送她来。”
李俨一听,却不乐意“她一个人来怎么行,这路上这么凶险,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不行,我去叫她!”
李俨说罢就要往回跑,却被李俅拽住了手腕。
“李俨,你别闹了,洛阳那边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处理,你马上便要去洛阳做官,这种事情耽误不得!况且含辞比你懂事的多。”李俅拿出兄长的做派,说话十分严厉。
这些年,李俅经常会收到李琮的信件,上面会写家里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他也知道,他这个妹妹了不得,连金吾卫都能买通的人,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况且上次杨国忠一事,十有八九就是他这个妹妹做的。
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一个含辞,至少能抵得上十个李俨。
李俨说不过李俅,再加上自己必须要去马上上任,此事耽误不得,只能妥协。
长安去洛阳的是官道,安全得很,就算是晚两天去,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庆王府的马车,在坊门关闭之前,从安化门离开长安城。
马车摇摇晃晃,走在去洛阳的官道上。
橙黄色的日头裹挟着彩云逐渐落下,暮鼓响起之后,长安城的街道又恢复了一片静谧。
平康坊内的舞乐连绵不绝,胡姬纤细的腰肢上缠绕着银铃,勾魂摄魄。
庆王府内一片黑灯瞎火,唯有竹心苑内亮着烛灯,有那么一两个留下打下手的婢女。
床帐之下,沈墨趴在床上,刚刚由郡主喂着他吃了一碗小粥,此刻刚刚擦完嘴。
他黑涔涔的双眸之中好似带着些满足与喜悦,说话时声音听着也比平日里清朗一些“多谢郡主照顾。”
“这么客气做什么,你要是真想谢谢我,就该好好保护好你这条命,别让我再担心了,好吗?”
李青珩忽然间凑近,气息与沈墨交缠在一起,冲他眨眨眼,带着几分调侃一般。
沈墨呼吸一滞,移开视线,道“若是国泰民安,我也想好好活着。”
李青珩坐直身子,玩弄着手腕上带着的银铃“国泰民安与你有什么关系,大唐的劫难,不是你能够管的,咱们就好吃好喝找个小树林避避难就好。”
沈墨眸光沉了几分,他看着枕头上的梅花暗纹,缓缓开口道“郡主说的如此笃定,也觉得大唐必有一劫?”
他又回想起今日郡主劝姨母时说得那些话,字字铿锵,她还说大唐会亡,难道他以前梦里混沌之间,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
无休止的战乱,百姓不得安生,到处都是嘶喊声,哭泣声,战马踏平了长安城,原本喧闹的长安城,被一把火烧的不剩什么。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痛,就忍不住地想要阻止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