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琳便真正安了心。
果然没看错人,她们不是仙界那种大多数,整日以正道自居,不分青红皂白,平等憎恶与魔有关的一切。
可以说,她们是难得的正常人。
但蓝琳仍是好奇,小心问:“丹祖阁下,真人,您二位似乎并不介意小墨他们转修魔……?”
洛师却没直接回答,挑眉好笑道:“多年不见竟如此生疏,还阁下呢?若真想用敬称,喊声姐姐来听?”
蓝琳脸一红,想起彼时洛师还是小萝莉、自己不知其身份时,整日亲得不行,时常把洛师抱自己腿上好一通揉捏,拿美酒哄骗她喊自己姐姐。
那时洛师还真会甜甜地叫她,后来知其身份,蓝琳三天没好意思去白露丹阁,把自己蒙被子里红着脸忏悔“罪过罪过,此乃大不敬”。
洛师如今反过来就此事拿捏,这份一如当年的皮和趣事,便拉近十几年疏远的距离。
雾镜也温声道:“闭关这些年,师与我说过多次,我家徒儿曾经过得不好时,深受蓝姑娘帮助。我便擅自替他道一声谢。”
“不、不用的,那都是以前,后来全靠小墨给我撑腰了!”
见雾镜欠身,蓝琳忙摆手并让开,她哪受得住雾镜真人的谢?这位在千年前便是叱咤风云的大能了!
雾镜却扶过她,语气慈祥:“你与小墨虽无血缘,可真正是一家亲的姐弟,便不必对我多礼。若愿意,也喊我一声师尊罢。”
“这……”
“我这些年没照顾好他,心中愧疚,得知他经此大难更是痛苦难当。”雾镜垂眸,“若非蓝姑娘等竭力相助,我都不敢想我徒儿当初……只怕我此次出关,只能为他立一坟墓。”
“所以若蓝姑娘不嫌弃,我便将这一身本事倾囊相授,自会照顾好你,就当我稍做补偿罢。”
蓝琳见雾镜无比愧疚失落,出声道:“当初您二人在秘境自顾不暇,对外界一无所知又联系不上。所以晚辈想,小墨定从不会怪您的,他不是那种人。”
“我不怕他怪,我只是过不了自己这关,徒儿最需要时没护住他……”雾镜摇摇头,“蓝姑娘可愿给我一机会弥补,好让我安心点?”
蓝琳抿抿唇,轻道:“晚辈天赋低微,只怕令师尊失望。”
雾镜这才笑了:“修为如何不重要,我是大乘,合该为徒弟遮风挡雨,你们健康安好,于我而言便足够了。”
蓝琳心里一松,当即跪地行拜师礼。
可当她抬起头,想起刚才的疑问并未得到解答,又问道:“只是师尊,其实徒儿刚才一直担心,你们得知小墨他们转修魔,会……”
“瞎想。”
雾镜扶起她,温和解释。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子不教,父之过。若她悉心教导了,徒弟仍走了歪路成了恶人,那是她教导无方,自有义务拨乱反正,徒弟的罪过她也应一并承担、负责。
然而事实却是:她不曾教导过一天,徒弟却被那些正道觊觎上。
被逼死,徒媳妇被逼入魔,他们被正道迫害到家破人亡,不得不远走他乡求存。
错的怎会是她的徒儿,为何罪魁祸能继续荣华富贵、享尽赞誉追捧,而不必为罪行付任何代价?
只因他们生在仙界修道,自称正道,便一切都是好的,什么都是对的?
而她的徒儿为了讨个公道复仇去修魔,就是恶了吗?
“最重要的是,善恶从不在道法,而在人心。”雾镜抚摸蓝琳的头,语气却冷,“徒儿受天大委屈,这公道便该由当师父的讨回。百年不出世,这三界当真以为本尊的徒儿也是能随意欺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