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丁友贵直接住进建国的屋子,跟李月娥分房睡。
只要丈夫不提离婚,闹上几天脾气,她受得了。
自从夫妻二人不说话,李月娥备受家里人冷落。
大儿子建国嘴上不说,可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冷漠与怨恨。
丁可馨搬去了秦棉厂的集体宿舍,现在也不常回家了。
偌大的屋子,剩下她和丁友贵,还有平日里就少言寡语的丁建国。
那张瘸了腿的破饭桌,被扔在家属院的废料堆里……
看着空荡荡的厅堂,李月娥的心里很不得劲儿。
家里的饭,做还是不做?
她常常望着灶台呆,有时候下好了面,招呼儿子吃饭。
建国依旧目光淡然地看着她
“我跟爸在厂里的食堂吃过了。”
李月娥热脸贴他爷俩的冷屁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日子一久,家里的炉灶干脆也就不开火了,她渐渐跟着同班组的工友们,跑去食堂打饭吃。
丁友贵以前在设备维修组做工长,每个月能领三十几块钱的工资。
钢厂的部门领导,考虑到他现在的身体原因,把丁友贵调到了材料科下面,当设备零件班组的库管员……
丁友贵的工资从原先的三十七块钱,降到了二十八块钱。
下班回家后,丁友贵躺在老疙瘩建军的床上,抽着卷烟想事情。
建国从抽屉里翻出几包医生开好的药,又用暖瓶给父亲倒了杯热水说
“爸,先把药吃了。”
丁友贵怅然若失地说
“建国,你去把你大姐、二姐、老三找回来。爸有话要说。”
见父亲一脸凝重,丁建国应了一声。
“路上骑车慢点,把手套戴上。”
建国点点头,出门去了。
……
正月十五刚过,老丁家的几个闺女被父亲招了回来。
大姐一进门,李月娥露出久违的笑脸说
“可馨回来了。”
丁可馨没有接母亲的话,目光看向建国的房间,叫了声
“爸!”
李月娥见闺女不理她,无比哀怜地立在厅堂中央。
不一会儿丁可萱跟丁可薇也回来了。
二姐一见老三,便背过脸去假装没看到她。
“爸,我姐和老三都来了。”
丁可薇从墙角取出一把圆凳,让父亲坐着。
“都取凳子坐吧。自个家里,都还站着?”
众人纷纷走到墙角给自己端凳子……
厅堂少了那张吃饭的大圆桌,大家都有些不习惯。
原本想跷二郎腿的丁可萱,刚抬起右腿,一看大姐的脸色,就又乖乖放了下来。
李月娥不知丈夫要跟闺女们说啥,她的心七上八下的。
万一丁友贵当着孩子的面,跟她提离婚,她的脸往哪儿搁?
丁友贵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瞧过李月娥。
见闺女和儿子围着自己坐了一圈儿,他捻灭手里的卷烟说
“爸病了一场。身体大不如以前了……”
儿女们,都听说了父亲被调岗降薪的事儿。
这时,大家都不免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丁友贵。
“这次生病,多亏了老三筹钱,我这病花了不少钱,还好能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