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伦载着罗衣到了天津路的那套三层小洋房。
下车后,子伦牵着罗衣的手,小心翼翼,还有些紧张,手心有点冒汗。一楼侧边有道门上楼,将厨房和佣人住的一楼隔开,子伦开门,和罗衣说“罗衣,你闭上眼。”罗衣乖巧地闭上了眼,子伦开了灯,实木制的楼梯,有些年头,还是那么锃亮,楼梯上面洒满了玫瑰花瓣,子伦在罗衣耳边轻轻说“罗衣,可以睁开了。”
罗衣看着满地的花瓣,子伦牵着罗衣慢慢上楼,二楼的大房间,铺着大红的床单和被子,被子上是鸳鸯戏水图,床上平铺着两套红色喜服,梳妆台上还有两支红烛。
子伦关了窗,将窗帘拉上,用火柴燃上红烛,罗衣怔怔地站在房间中央,她想哭,子伦走过来,伸手捧着罗衣的脸“罗衣,乖,别哭,去,把衣服换上,我帮你盘头。”
衣服很合身,红丝绸,金丝线,暗绿绲边,等罗衣出来时,子伦也换好,罗衣看着他,眼泪汪汪“三少爷穿什么都好看。”
子伦轻轻地将罗衣牵到梳妆台前,拿出当年最先买给她的那支玉兰钗,笨拙地帮罗衣绾着头,罗衣青丝很长,很顺,子伦几次都没有绾好,他并不气馁,终于盘好了头,虽然头还有点松。
子伦轻轻单膝跪下,从怀里掏出早就买好的那对戒指,抽出罗衣左手,将它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对罗衣说“罗衣,你帮我也戴上。”罗衣有些迷糊,但是还是照着做了。
子伦很开心,咧着嘴笑,他牵着罗衣的手拜天拜地然后夫妻对拜,饮完合衾酒,罗衣任由子伦牵着,抱着她在房中跳舞。
罗衣很开心,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她知道子伦对她好,但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安排这样的一个婚礼给自己,罗衣眼泪滚了下来。
子伦亲着罗衣流下的泪水,将她拥在怀中“罗衣,现在我还不能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但是我真的不想亏待你,从今以后,我们夫妇一体,一辈子在一起,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这套房子,我已经过户在你的名下,隔段时间,你就搬过来。你相信我,以后一定会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补回今夭你的委屈。”
罗衣紧紧回抱着子伦“和你在一起,我不委屈”。
他绾起了她的头,他们拜过天地,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他的妻,前路如何他们并不清楚,但是此时此刻,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红烛摇曳,他们极尽温柔与缠绵,用行动证明自己对彼此的爱。
第二日,子伦带着罗衣、芳姨和子义,请了浩然,去市府路的房子,在他们的见证下,子伦牵着罗衣对着外公外婆的相片跪了下去“外公、外婆,这是罗衣,是我妻子,我带她来见你们了。”说罢,泣不成声,他们牵着手磕了三个头。
罗衣把用项链套了戒指,挂在胸前,子伦直接戴在手上。
有天大少奶奶看到了,问子伦“三弟,这戒指可不能随便带,结婚才带呢。”子伦笑笑“上次见到好看,就买了一个,戴上后,怎么都取不下来,所以索性戴着了。”
六月中旬,天开始热了起来,子伦正在想法子,想把罗衣先弄出府去,没想到有人找罗衣,是个老婆婆。
大少奶奶让人将老婆婆带了来,老婆婆见了珠光宝气的大少奶奶,忙趴着跪了下来“夫人,我是罗衣家对面的陈阿婆,罗衣她爹快死了,求着老婆子我来找罗衣,求夫人开恩,让罗衣回去看她爹一眼。”
大少奶奶本来想说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对陈阿婆说“你别急,罗衣是在我们府里,但是她是服侍三少爷、四少爷的,她的去留还得问问三少爷。”
大少奶奶回头“张妈,你将这婆子带到怡景园去。”
大少奶奶看着自家相公越不成样子,前段这段时间一直神出鬼没,神色慌张,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自己问了两次,一提他就烦,可以断定不是小事,如今她对他的心已经淡了“他是个无心的,子絮待他那般,一烦,说弃就弃,三姨太竟然与他真的有苟且,一点礼义?耻都不顾。待我,又有几分真?以前,他叫我找人盯着三弟,说子伦是个狼崽子,迟早会咬人,自己虽不知为何,但是还是照着做了。香草是他找来的,一点不顾忌自己的体面,白日宣淫,弄得自己院内人尽皆知,又将那破落货送到三弟院子,还说是我送的,给他顶了锅,没一句好,回来还骂我做事不力,他对我,能有多少怜惜。”
大少奶奶家道虽然没落,毕竟大家闺秀,看得清,识得远,如今只想着多弄点钱,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带着女儿一样过。
大少奶奶对子伦是欣赏的“这三弟,不淫不赌,看似冷心冷面,实则拎得门清,现在又在政府任职,我犯不着得罪他,到时候帮衬点他,说不定有事他还会善待我和我家香君一点。”
太少奶奶并不刁难陈阿婆,甚至还不许张妈大嘴巴向别人提起此事。
子伦第二日来找大少奶奶“大嫂,我园子里丫环罗衣,家中父亲病重,和我提出想赎身回家,她服侍我和子义近六年了,现在子义也大了,我想着,不如放她出去,嫂嫂看看,多少钱,我替她出了。”大少奶奶笑了笑“这两年都废除买卖人了,别说什么赎身不赎身了,当不了几个钱,你送她出去就好了。”大少奶奶好像早有准备,从桌子抽出一张纸,那是罗衣的卖身契,递给子伦,轻轻说了声“她是个聪明的丫头,你以后好好善待她。”子伦抬头,大少奶奶并没有看他,转身离去。
子伦以为他和罗衣已经掩视得极好,他不知道,这世上爱是无法掩视的,你捂住了嘴,它也会从眼睛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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