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很冷,所有人都难熬,内忧外患,战事未歇,疫情未止。
商人囤米不卖,借机抬价,一米难本,有难民砸了商行,开仓抢米。
冬天来临,好多人衣不蔽体,各地棉花价格连连上涨,衣服贵得离谱。
江城,纺织协会会长史思青一而再,再而三强调,棉布不能涨价,这是民生,衣食住行,衣服第一,你得让人有衣穿,不论他怎么呼吁,在巨大利益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子伦开动了三个厂,将去年存的棉‘花和布,做成粗布棉袄和棉裤,在自己的服装厂门囗,以极低的价格,开仓售,每天每厂一千百件。
为防止倒卖,浩然派了警备厅的人,子伦通知了附近警局的人前去维持秩序。
子德和子伦前去看了一眼,看着那些破衣烂衫的人在寒风中冻得瑟瑟抖也不愿离去,排着见不到尾的队伍,只为那一件半买半送能保暖的衣服。
邓子德流泪了,他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将自己几个厂囤的布料和棉花全都搬进了史思青的服装厂。那是他日熬夜熬,费尽心机,准备趁乱倒腾一番,好好大捞一笔的财产。
民生多艰,子伦他们也不知道能做多少,只是在这寒冷的冬天,尽其所能,子伦一箱一箱的将以前的积蓄往外搬。
到了腊月十八,仓库里所有棉花和棉布都没有了,看着外面还有好多不肯走的的人。
子伦说“开门,让他们自己看。”
厂门打开,那些日夜赶工的工人站了一圈,对门外的人说“没有了,一点都没有了,布和棉花都没有了。”
门外的人慢慢散去,子伦和浩然两人满眶是泪,他们尽力了,但是仍然还有那么多人穿不暖,他们不是救世主,普渡不了众生,他们这么多年的筹谋和积累,都在短短两个月全送完了。
浩然说“子伦,我成穷光蛋了。”
子伦笑“我家可以收留你,我家娘子种了菜,养了猪,跟着我有肉吃。”
浩然说“好,以后我住你家里了。”
子伦说“罗衣帮还我存了一些酒,不多,过年的时候喝。”
浩然轻笑“你收好一点,别再乱送了,莫非罗衣,你我稀饭都没有喝的了。”
两个人顶着满天的雪往前走去。
上次浩然说这瘟疫和战争还不知什么时候结束,让罗衣省着点,别将米粮送人的时候,罗衣就小心了,开始将南瓜、土豆、红薯焖一点米当主食,只有平儿安儿和香君才白米和细面,菜都是园子里的菜,油都用少了许多。
鸡生的蛋都是给香君、教书先生和两个小孩子。
还好,园子里菜够吃,烂菜叶喂猪。
佣人们都知道,外面死了那么多人,能偏居这一隅有得吃,能穿嗳,能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园子里的佣人恨不得将每个角落都种上菜。
邓府成了另一个世界,不敢开门,不敢外看,外面的惨状让他们胆寒许久。
过年,邓府养了四头猪,杀了两头,池塘里起了鱼,湖里挖了藕,邓府里每个角落里的菜,也能自给自足。
子伦送了二十斤肉,后备箱装满菜,还有罗衣做的厚厚的棉衣送到了罗守金那里,看着周围家家关门闭户,路上没有声息,敲了好久的门,罗守金才从里面警觉地叫“谁呀?”
子伦应道“是我,子伦。”
罗守金听说是子伦,才将门打开,看着子伦拎了那么多东西,老泪纵横“谢谢子伦。”
子伦坐了一会,罗守金说“这里死了好多人,有病死的,有冻死的,也有饿死的,秀娥还说拿点东西给那些讨饭的,我没让。隔壁刘老汉看到一个男人的饿得实在可怜,给了他一碗饭吃,谁知那男人晚上纠着一帮讨饭的将刘老汉灭了门,家里抢得精光。”
子伦听了吓一跳“你俩收拾收拾,和我一起过府上去。”
罗守金摇摇头“不用,这里最近派了很多警察,到处有人值夜,不出门就没事了,若家里没人,他们就会安排人进来,到时候房子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