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鼐是个足智多谋的参谋,他在禁卫军中有很高的声望,再加上他极其善于钻营,所以很快就把王之正交付他的任务完成了。
三天后,蒋鼐约了一局饭局,五军营的统领陈寅龙,三千营的统领周竟龙,神机营的统领谢正龙,号称禁卫军“三条龙”。蒋鼐以相约把酒言欢的理由,把三条龙约到了苏州酒楼。
陈、周、谢三人如约到达酒楼,只见蒋鼐已经穿着一袭貂皮棉衣,白衣胜雪,笑吟吟背着手站着等待他们。
进了雅间,三人先是老老实实的深施一礼,蒋鼐哈哈大笑着把三人扶了起来。谢正龙呵呵一笑:“蒋兄,这不年不节,又没有什么喜事,怎么想起来请兄弟们来喝酒呢?”
周竟龙也哈哈大笑道:“是啊,莫非蒋兄又新添了一名如花似玉的外室?喊兄弟们过来庆祝庆祝?”
蒋鼐嘻嘻一笑,先是神秘的摆摆手,然后伸手请三人坐下,他自己也一撩袍角坐了下来,他一打响指,进来三名美貌的侍女,蒋鼐命令道:“快给三位将军把酒斟满,这么寒风凛冽的天气,赶紧喝一口酒先暖暖胃。”
三名侍女伸出芊芊玉手把酒满上。蒋鼐举起手中的酒杯笑着说:“今天为兄约你们来,不谈正事,只谈交情。”
陈寅龙哈哈大笑:“蒋兄,我们之间十几年的交情,有什么狗屁好谈的,哈哈,一起上阵杀敌的交情,还有的着坐在这酒楼里絮絮叨叨。”
其他二人也跟着点头。
蒋鼐摇摇头:“这交情,上阵的时候用得着,喝酒的时候也用得着,怎么着,看不起你哥哥我?”说罢,他一举杯“来,三位贤弟,为兄年长,先敬你们一个。”
说罢,端起手中翡翠酒盏,一饮而尽。
其他三人也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神机营谢正龙品味着口中浓郁的琼浆玉液感叹道:“我们武人喝酒,讲究的是一个尽兴,可是文人喝酒,那酸溜溜的仿佛一局诗会。上次,礼部侍郎冯大人举办家宴,请了我过去,那一桌子全是读书人,一会儿猜谜,一会儿对诗,把我弄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对也不是,不对也不是,出了冯大人家,我对仆从说,真他妈后悔,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陈寅龙调侃道:“谢兄,诗你对不上来,可是你也有拿手的呀。”
蒋鼐饶有兴趣的笑着问陈寅龙:“陈贤弟,你指的是什么?”
陈寅龙坏笑着说:“谢兄擅长将荤段子啊,记得上次喝酒,一人讲一个笑话,我跟古统领绞尽脑汁想不出来,甘愿自罚一杯,谢兄眼皮都不眨,就讲出来一个段子,笑煞人也~!”
蒋鼐兴趣大起:“贤弟,快快讲来!”
陈寅龙拿着酒杯一本正经的说道:“话说一个秃驴,偷偷到青楼嫖妓,用手摸摸**的前边,又摸摸**的后边,忽然大叫道:‘奇哉!妙哉!前面好似尼姑,后边却好似我徒弟!’”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摩挲着酒杯的前边后边,蒋鼐和周竟龙楞了一下,明白过来,顿时扬天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周竟龙笑骂道:“这老秃驴,玩尼姑就不说了,连自家徒儿都不放过!”
说着三人又是哈哈大笑,唯独当事人谢正龙微笑着看着三人笑完,方才自罚一杯说道:“既然三位都在笑话我老谢,那我索性自罚一杯。不过,要说这不放过尼姑、又不放过徒儿的老秃驴,兄弟我没见过,可是,既不放过四十妇人、又不放过青楼老鸨的大统领,我大明朝却实实在在有一个!”
谢正龙坏笑着邪恶的一句话,矛头正好对准了他们的上司、大统领王之正。陈寅龙和周竟龙都又是一番哈哈大笑。
周竟龙捂着肚皮笑着指着谢正龙说道:“好小子!你这妙语连珠的能力,要使用到四书五经上边,估计现在不是翰林也是秀才了!快快快端起酒杯来自罚一杯!”
谢正龙笑眯眯的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三人正在尽情背后说领导坏话,却忽然现今日的东道主蒋参谋脸色阴沉一语不。
三人这才止住笑声。
蒋鼐拍拍酒桌,冷笑道:“三位贤弟,你们可知道,刚才你们那几句话,足以招致杀身之祸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谢正龙笑道:“蒋兄,您也是忒过古板!我们兄弟四个喝酒,调笑调笑,怎么就把气氛搞得这么严肃。”
蒋鼐冷笑道:“先,客氏夫人是皇上的乳母,我们作为人臣就不应该说她的是非。其次,大统领使我们的上司,作为下属,我们更不能酒后失礼,以后三位老弟一定要改改这个毛病。”
周竟龙一抬头,闷了一口酒,颇为不服的恨恨说道:“他王之正有什么真本事,不就是凭借着拜魏忠贤为干爷爷,陪客氏夫人那个老骚货睡觉,才爬到我们脑袋上头的么?那天我们兄弟三个去问他棉衣的事情,结果大白天他就在大统领书房里跟客氏夫人翻云覆雨。你说我们凭什么要服这么一个人?”
蒋鼐长叹一声,端起酒盏端详着,一言不。
谢正龙看蒋鼐不说话,以为是蒋鼐也觉得王之正实在没有可取之处,于是也冷笑着说道:“你说张大统领干得好好的,他来了,二话不说就把张大统领赶走,自己稳稳地坐在大统领的位子上。”
蒋鼐突然一拍酒杯,一下子站起来,背着手在雅间里踱着步,三个人看蒋参谋在雅间里来回踱步,看的眼晕。
蒋鼐突然转过身对三人说道:“你们真的了解王之正吗?你们不了解。你们可知道,王之正出使建州,连建州的酋长皇太极都对他啧啧称道,建州龙潭虎穴,王之正主动请缨,单刀赴会,不辱使命,你们谁能做到?王之正从皇太极那里获取了大量情报,提供给辽东总兵袁崇焕,促成了袁崇焕跟建州第一次议和,边关半年多没有战事,你们可知道这是王大人冒着生命危险换回来的?!”
三个人还是有些不服气。
蒋鼐继续洗脑:“就算王之正是阉党,是魏忠贤的人,可是又怎样,大家不都是为皇上办事当差的么?禁卫军总兵官,多么重要的位置,魏忠贤为什么要任用王大人,为什么不任用资历比他老得多的崔呈秀或者田尔耕?难道就是一句会攀附就能做到的?苏州民变,王大人虽然大肆收捕,可是最终只用五条人命就换来了苏州的平定,换了你们去,难道不会是血流成河吗?兵法曰,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战也!你们如果有一条比他强,你们也可以做到大统领!”
蒋鼐铿锵有力的一番分析,使得三条龙都愣怔了很久,大家都不说话,雅间里弥漫着一种可怕的沉默。
良久,三人中威望最高的周竟龙率先表态:“蒋兄,你说的很对,以后我们不会再给王大人为难。”
蒋鼐指着他的脑袋说:“你们呀,给大统领为难,以为大统领是说不过你们,还是打不过你们吗?都不是,他是因为大人有大量,不愿意跟你们弄得面子上过不去,就说比武,在建州,十二王子阿济格挑战王大人,王大人三招就把他制服,你们以为你们比建州小王子会强到哪里?再说手段,你们一介武夫,王大人如果当真跟你们论手段,恐怕你们一个个早被他给收拾了吧?”
三人这才彻底服服帖帖,谢正龙站起来说道:“我们兄弟三人,今天多谢蒋兄提醒,今后一定好好改过!”
说罢,三人端起酒一饮而尽。蒋鼐微笑着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