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耀忿忿然的从龙舒县回到皖,因为屯田的事情还是遇到了阻拦,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不管怎么说,袁氏都是四世三公、海内望族,可眼下却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些大户人家全然不顾袁胤的政令,已经有人开始投机取巧,渡江南下,投孙策去了。
现实的残酷只能让袁耀变得更加无情。
袁术的僭位称帝,为祸竟真的如此之烈?
袁耀原本还不信邪,现在是真正深刻的感受到,袁氏在扬州的名望已堕入谷底。
而孙氏席卷江东的大势却已蔚然成形了,庐江郡的士族,暗中却已经在与孙氏接触,已在预留后路了。
什么是大势,这就是大势哪。
袁耀想要逆势而动,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徒劳。
虽说,袁耀在皖县、芜湖连败了江东军两阵,可单凭这根本就不足以改变江东士族对孙氏的感观,江东士族并不认为孙策小输两阵就会挫动元气,江东士族同样不认为,袁耀小胜两阵就有机会咸鱼翻身。
所以,袁耀这支孤穷客军,根本就没人在意。
袁耀已经有推倒重建的想法,竟然庐江大户,士族不想留在庐江,那便统统推倒,一个也不留。
袁耀正在书房内想的出神,杜如晦不请自来,神色沉重。
“主公,探子回报,孙策在丹阳屯田,已经有数十家士族大户去买田。”
杜如晦又道“孙策在丹阳郡兴修水利、围湖造田,并且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将新造好的水田卖给庐江士族,还提供流民数万,如今已经盛极一时。”
“什么?”
这孙策真的是不期望他有一天好过,能想出这以其之道,攻其不备,怕是周瑜的手笔。
袁耀神色担忧道“如此一来,孙策不但收买了整个扬州士族,还间接安置了数十万流民,名利双收。”
杜如晦叹道“主公,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有了沿岸这数万顷良田,再以数十万流民为佃农,今后数年,孙氏每年可得粮数百万石,此后用兵江北,乃至北图中原,将再无军粮短缺之虑!”
袁耀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袁耀皱眉道“杜公,欲推行此屯田法,怕是不易吧?”
杜如晦摇头道“孙策手下能人酷吏众多,对我们来说,难上加难,对孙策来说,却不是什么难题。”
袁耀漠然点头。
江东士族之所以肯去丹阳买田,一是因为他们有买田的意愿,而最主要的原因却是他们相信孙氏,认为从孙氏手里买的田地可以一直传给子孙,而袁耀,却没几个人看好,万一哪天袁耀被孙策赶出庐江,他们从袁耀手里买的田地也就打了水漂。
“主公,那些潜逃的士族早有准备,不但趁我们在江夏作战时,偷偷转移了家眷,还将粮食都运往了江东,如今已经充实了孙策的府库。”
袁耀心中最后的一丝心慈也荡然无存,既然如此,没有条件,那么就自己创造条件,迎难而上。
袁耀沉声道“杜公,我有一计,不知道能否可行。”
“请主公示下!”
袁耀一字一顿道“土地包产下户。”
“实施年限包产,将土地直接分配给百姓,允许其自由买卖,不收取一分地租,官府还提供种子和耕牛,但所种植的粮食每年上缴五成,剩余的五成,由佃户自行处理。”
杜如晦身形一顿,这般下去,的确是一个缓解粮食危机的好办法。
杜如晦屯田提倡是就好比集体制,而袁耀却直接让土地分配下户。
“主公,没有士族的支持,我们又缺少战略物资,怕是难以实施。”
“打土豪,分田地,自力更生。”
袁耀继续解释道“对于那些心怀不二的士族,没收其所有田地,分给佃农或无地农民。”
“当然,那些支持我们的士族,便另当别论,只要他们顺从我们,给我们提供粮食和物资,好处是不能少的。”
袁耀知道,这是一个划时代的土地政策,要想一概而论,怕是整个大汉十三州士族都要指着他的脊梁骨骂,只能双管齐下。
说明白一点,这就是强权霸政,只有这样下去,袁耀才不会处于被动之中,士族丢了,但至少还会有百姓会一边倒的支持他。
杜如晦若有所思,这个政策实在是太让他吃惊了,这是瓦解士族的本质利益,好坏尚且不论,一旦实施起来,一定是民心所向。
顺者昌,逆者亡。
这是袁耀的决心,也是他的准则,怀柔政策是不能在这个乱世存活下来,只有拳头大,胳膊肘硬,武器利才有话语权。
杜如晦感触颇深的看着袁耀,第一次感觉眼前这个年轻的主公,真的不简单。
杜如晦领悟之后,告辞了一声,又去找袁胤商量此事。
皖县城郊十里的空地上,袁胤正挽起袖子亲自参与屯田。
有困难要克服,看着袁耀一天天的焦头难额,他只能亲力亲为,能播种一粒是一粒。
农夫之中,有一人袒露着上身,仅靠一块垫肩垫在肩膀之上,扛着一块足有百多斤重的巨石,正一步一挪,无比艰难的往水坝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