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极为晦涩的气息冲入沈西棠的恶脉之中。
粘稠,窒息,铺天盖地的恶几乎凝聚成了某种能够嗅见的作呕味道,在她的恶脉流窜的同时,也让她的味觉和腹腔充满了恶心的感觉。
此前她还当叶来栖为何要末了说那样一句,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因为这刑罚堂之中有些比较血肉模糊的画面,并没有当回事。
在末世这么久,她什么血腥恶心的场景没见过,早就不会被这种画面冲击到了。
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生理意义上的恶心。
救命,她为什么要吃午饭。
汹涌的眩晕和恶念的腐臭席卷她的感官,沈西棠强忍着这种强烈的冲击,几乎是本能地伸出了手,竭力想要将这种窒息的感觉排出体外。
恶脉倒卷,灵气汹涌,这一刻,不仅仅是沈西棠自己体内的灵气,整个枯崖的灵气都连带着转了向,以她为中心,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枯哑第六层。
有人形容枯槁狼狈,却气度不减,丝毫不像是前几层的囚犯那般鬼哭狼嚎毫无尊严。
他显然刚刚受完刑,却饶有兴致地抬眼看着阮小珍。
目光再在已经不知何时匍匐在地的沈西棠身上落了一瞬。
“你的新徒弟?”那人笑得古怪“阮小珍啊,几百年了,你教徒弟就还是只有这一招吗?就不怕她和我一样,被恶欲洗脉,留下恶念祸根?”
说完这话,那人又带了点儿夸张表情地抬手捂住了嘴“不会又要割我舌头吧?”
只是那只捂嘴的手,已经不剩几点血肉,堪堪只有骨架。
听他话间,竟好似与沈西棠一样,接受过来自阮小珍如此的恶欲洗脉!
而能让阮小珍亲自洗脉的……也只有她的亲传弟子而已!
换句话说,被囚在这枯崖第六层的男子,竟然……是阮小珍的亲传弟子!
“陈沧,”阮小珍的语气很淡,她转头看了他一眼,昔日被他亲手一点一点教出来的天之骄子如今在此不人不鬼狼狈不堪,她的眼中却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看他就像是在看一块石头“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然后她抬手,一指点出。
陈沧的那只骨肉皮架的手,应声而落,掉在他的脚下,却甚至没有激起半点尘埃。
——哪有什么尘埃,所有的土壤都已经被他的血渗尽了。
陈沧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断手。
再看着自己的血肉在自己元婴期修士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和此方空间的疗愈法阵之下,以肉眼可见的度恢复。
然后他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一股大力将他重新拉入了囚牢之中。
阮小珍的目光这才落过去,短暂地在那只断手上停了一下。
眼底深处到底还是有了一丝波澜。
却瞬息而收。
因为沈西棠那只伸出来的手心里,已经凝聚出来了一团极纯粹也极恶的灵气!
这世间无人不有恶。
修仙也并不要求人摈弃所有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