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逛一逛!她还不如直接说要把离药宗当成他们望灵仙宗的后花园!”田宗主愤怒的声音自密室传出“欺人太甚——!!小小一个望灵仙宗的亲传弟子,小小一个金丹期便敢如此对我说话,真是欺人太甚!!!”
“还说什么有不能去的地方提前告知,我能说有吗?就算是我的床榻边,她若是想来,我还能拦着不成?”田宗主来回踱步,重重一拍面前的桌木,出一声巨响“我敢打赌,我前脚说了哪一处不能去,她后脚就会出现在那儿!”
“还有护心凝神丹!那是用我的心力炼成的!十年也才只能得一颗!她阮小珍开口就是三颗!三颗!我三十年的心力,她一句话,我就得给!”
桌木巨响,却没有裂开。
一只枯槁的手放在了桌木上,一阵灵气波动,将田宗主的力抵消。
那只手的手腕上是黑色金边的衣袖,在手腕翻转间,有暗紫色的灵纹在那只手上悄然流转一瞬。
抵消了力后,那只手不慌不忙端起了一旁的茶杯,轻轻晃了晃,浅抿了一口,声音嘶哑道“若非试药出了茬子,望灵仙宗又怎会来人。说到底,错还是在你们离药宗自己。区区一只水魈,就绕得你们宗门大乱,亏你们还自称二等宗门。”
田宗主的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他的神色变得阴鸷“那又如何?我还不是趁乱将另外一只变异水魈送了出去?如果不是这样好的机会,你以为送出去一只变异不受控的水魈这么容易吗?”
“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那男人声音沙哑且冷“另外,你确定亲眼看到阮小珍赤手掏妖丹了?”
“千真万确。”田宗主掏出一颗留影石“不仅看见,还记录了下来。你那瓶中人所说,果然不假。阮小珍的性格暴烈,水魈避而不出,熬尽她的性子,等到一击必杀时,出手后,她确实选择了徒手捏妖丹出来。”
留影石中的影像投在半空中,虚影里,阮小珍斩杀那水魈再掏出妖丹的一幕反复播放。
桌上确实放了一只瓶子。
瓶身纯黑,颈部修长微宽,黑中又有幽蓝的线游走于瓶身,细细去看,又只觉得那线诡谲无比,眼眶酸涩,竟是不敢多看。
半晌,那瓶中竟然有了桀桀的笑声。
笑声阴森,听起来却并不苍老,当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那声音越笑越大,越笑越疯狂“阮小珍啊阮小珍——到头来,最了解你的,还是我啊——当初你将我一剑斩落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也有今天?”
田宗主此前也只是听说过瓶中人这种妖邪异术——将身死之人招魂归来,囚困于瓶中,只余恶念,再以其死前之念为驱使,迫使其为己所用。
这还是第一次见。
他并不知这瓶中人的原身是谁,也不想知道。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他当然知晓。
他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这水魈的妖丹……有什么特别的吗?”
“只要她肌肤接触到,便会中了我下的灵法。”瓶中人倒也没有藏着掖着“下一次再对战水魈时,她的灵气流转,会凝滞一瞬。”
田宗主悚然一惊。
无他,这灵法……他并非不知。
但这灵法,乃是灵鬼之法。
他思绪千回百转,不敢多问,也不再多问,只是抬手,将自己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望灵仙宗的眼睛遍布南屿,我离药宗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你——”
田宗主抬眼看向面前饮茶的男人,眼中迸射出极强烈的杀意“可不要让我失望。”
“三百年了。”黑衣金边的男人抬起头来。
他长枯灰,一只眼珠木然,俨然是一只假眼,另一只眼睛神色淡漠。比起他的色和皮肤,他的面容尚且算是年轻。他的声音如长一般枯哑,像是冬日雪色中的老鸦“望灵仙宗这天下第一的位置,也该挪一挪了。”
“不仅仅是我们这么想,还有很多人,也这么想。”枯灰色的男人不含感情地勾了勾唇角“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有了同样的想法的时候……”
“就是这个想法成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