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回来碧溪轩,愈觉此处枯乏无味,辗转反侧,熬守天亮,捡拾了一包衣裳,带着彩蝶,飞回芝兰谷;但见花丛中,摆放着三个“冂”字形的玻璃屋,冂字上覆盖核膜,茶具,软椅,遮阳伞,赫然在目;在大树横杈间,东西南北亦各有一座屋子,每一座屋子里面都有花花绿绿的衣裙,五千余平米的半山腰围住了核膜,山峦顶尖又重围了一层。
曾春娟心静如水,神魂似冰,选了一座东面靠山玻璃屋,把包袱放在里面,坐在门口,吊脚看着谷中鲜花,蝶飞花舞,闻着空中的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惬意酣畅。
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什么好想,也想不起什么。坐至晚间,觅食了几朵带露花儿,酣然入梦。
次晨,赤足在花卉中啜了一勺珠露,神清气爽。现冂字前头,碧水池瑶,好像在哪里见过,又似乎想不起来,跃入水中,尽情游玩,蝴蝶绕飞,衔花撒入,瑶池玉液,七色艳花荡荡。
溪水旁,多了两个箱装集,米面油盐,锅碗灶柴。曾春娟不知,也不去看,纵回东面玻璃屋,换上干爽衣服,依然坐在门口吊脚看蝶飞花舞。
一日起来,现有许多鹅卵石铺成纵横交错的花丛小径。
又一日晨起,谷中飘雨,坐在门口,才现自己住的玻璃屋上下左右和后面都有核膜屏蔽,正面五米长遮雨膜檐,自己坐的位置丝雨不飘,一百二十只蝴蝶皆停在檐下各处。
曾春娟想不起谁帮自己盖的避雨檐,偶尔见一个男的在花卉中忙忙碌碌,问之你是谁?缘何到我甜蜜谷?
那男的满目盈泪“小妹,我是哥。”晚上还想进曾春娟住的玻璃屋,给曾春娟拒之门外你再不走,我叫我哥一掌毙了你。
晚间,见那男的住西边树枝玻璃屋,曾春娟也不管不问,心里疑虑怎么我的哥不来把他毙了?
有一日,看见自己住的玻璃屋放有两个粽子,曾春娟也不吃不闻,自去谷中寻花觅珠。
时间流逝,曾春娟看见粽子已换成月饼,那个男的在冂字玻璃屋上弹奏一曲不知什么歌,哀哀欲绝,怨怨愁苦。曾春娟听得烦躁不安,平静的心怒火中烧,过去一掌扫落;琴声终止,复归平和。
日月更迭,时间穿梭。一日晚间,从箱装集飘来肉香气味,曾春娟恶心呕吐,匆匆端起锅灶抛入溪流,掩唇遮鼻,极是难受苦煞,惊呆了旁边一个人影。
走在花径中,现是五行八卦迷宫路,寻常人万难到达东面玻璃屋。曾春娟一跃回房,顺手抄了两朵花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抿食了两朵花后,翻江搅海的腹内始渐渐舒缓。
……
曾春娟坐在门口,吊脚晃悠我的哥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甜蜜谷?他在搭桥,我要和他在桥上眉目传情,他要赤脚飞过来吻我的眼睛,让我的眼不要眨。哈哈…我就要眨晕你,晕在我的怀中,让我来抱你。哥还说,这条情侣路是我们两个人走的,早上拉着手去甜蜜谷锄地种豆,傍晚挽着腰回半山树上看星星说悄悄话,想起来就甜蜜。可是,后来娟儿姐姐她们来了,然后三十六个小妹子又来了,还有谁也来了,谁谁谁一个又一个……我觉得心好累,顾着自己不能做泼妇,顾着要包容姐姐们,顾着我给不了他的东西。可明明你们惹得我也流鼻涕,为什么你就不帮我呢?你说我还小,还小就还小吧!我住到了碧溪轩,住了三个月零五天,我的心静了,耳也静了。晚晚我一个睡,我已失去了哥,失去了还有什么意义呢?所以我想去散散心,我真的没想过要离开你,哥就是我的魂儿,离开你我无处漂泊!我用整颗心去理解包容你,但是你却不理解我,还跟我闹脾气。我去散散心也许一两天就舒畅了,可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把我放在碧溪轩,与我外出又有何区别?四个uoo27男人uoo27把我带走了,我就更坚定了自己外出的念头,鬼使神差飞到极限,看到大海上十几艘大船,船上的人都是金碧眼的妖人,叽里咕噜不知说的什么话儿;我远远离开它们,飞落一座海岛,巴掌大的蝴蝶绕着我飞,我开心,我高兴。蝴蝶跟我说话,说我是它们的蝶皇后,它们一直围着我飞呀飞呀,把身上的花粉都扇入我的鼻子;带着它们回到碧溪轩,开始我还是清醒的,它们跟我说南面三千余里有花谷,去了那里我就是蝶皇后。我去看了,果然很喜欢,迷迷糊糊中我还记得回来拿衣服,它们说做了蝶皇后就不用穿衣服了,蝴蝶是不穿衣服的。于是我听了它们的话,在谷中无忧无虑,无思无想,不记得自己是谁。蝴蝶们很殷勤,哄得我好舒服,可每次早上醒来,又不知谁帮我穿上了衣服?除了游水我也没洗过澡了,可三天两头我身上又有茉莉花香。我也想不明白,睡着了怎会什么都不知道?后来也不想了,只在花间蹁跹起舞,霓裳袖飞,平和又愉悦。
……半年后,我现蝴蝶每个月少一只,以为它们飞出谷外迷路了;又过二十个月,每个月少十只,在花丛溪流中寻找,也不见它们的遗体,我开始伤心了,自己的蝶皇后没得做了。现在只剩下十只了,下个月可能就全部没了,不知道为什么它们要离开我?说好的永远让我当蝶皇后,现在变成孤家寡人了。你们离开,我反而会沐浴了,也会穿衣了,我还想吃青菜粥。问你们其它蝴蝶去了哪里?一个个茫然无知。我要带它们再去大海,让它们把剩余的姐妹也召唤过来,我还要做皇后,还要抿花啜露……
次晨,曾春娟召来十只蝴蝶,说带它们去大海,再携姐妹回来。十只蝴蝶合拢翅羽,抓附在曾春娟的衣裤上面,随着曾春娟重回无名海岛。十只蝴蝶振翅高飞,向东南疾飞,消失在海面视线尽头。
曾春娟坐起又躺下,躺下又坐起,日沉西海际线,也未见蝴蝶返回。真是奇也怪哉?上次躺了两个时辰蝴蝶就飞临身边,料来必在附近海岛,遂向东南纵飞。
五千余里外6地,冰雪覆盖,奇寒彻骨。但见陈秋东正骑在一硕大如鹰公般的蝴蝶颈上,飘在空中,双手死死掐住蝴蝶uoo27脖子uoo27,八十平躯干蝴蝶,口中出憋气的求饶之声皇王,饶了这一回,永世不敢放肆了。
陈秋东双手愈掐愈紧,口中狂飙欺天欺地莫欺我小妹,非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不解恨!
硕大蝴蝶憋气难言,欲振翅飞入海中同归于尽,左翅却给陈秋东用弹膜粘牢,只能用右翅在半空旋转。
曾春娟看到无以计数巴掌大的蝴蝶铺天盖地死在雪地上,还有另一只硕大蝴蝶,崩然倒塌昂肚向天,胸腹裂空,脓液一地。蝶尸间躺着几千个寸缕不着金碧眼女子,真是可怜,不出意外,都是死于狂怒中陈秋东的波音掌下无疑了。
一盏茶后,陈秋东胯下硕蝶慢慢软垂,趴伏于地,陈秋东趁势扬刀,八十米长刀凌空劈下,从头削至尾臀,一脚踢翻,再在肚腹横切竖切,九九八千一百刀,硕蝶支离破碎;复到另一硕蝶,重复如是。气喘如牛,久久不见平静。
陈秋东左手抱起怔的曾春娟,飞入海水,退衣浴垢,把两人衣物揉碎飘浮于海面逐浪而去,搽抹茉莉沐浴露。曾春娟已uoo27认出uoo27眼前人,任他摆布,自己的碗他也随意洗刷,还有舢处草原。一个时辰,陈秋东才认为垢尽秽净,浮在空中,穿上干爽衣裤。曾春娟给他撩得神志复苏,紧紧抱着他“哥,我想你想得好苦,你去哪里了?我满天下找你都找不到。”
陈秋东流下了欢喜泪“小妹,你终于认出我来了。哥一直在你身边,别怕,我们回甜蜜谷。”
十五息后,陈秋东揽着曾春娟停在甜蜜谷古树玻璃屋。曾春娟惊奇看着恢复原貌的周遭“哥,我肚子饿了,今晚我们住这里吗?”
“对,今晚我们住这里,这里是你喜欢的地方,我已把甜蜜谷重新建好了。”陈秋东带着她去五百平米的空地煮食,此时夜幕已经黑尽,但这里又是以前一样亮堂。陈秋东让她坐在软皮沙上,爱怜地凑了一下她的唇,转身生火炖人参鸡汤。
曾春娟还在慢慢恢复神识,了许久的呆才拼出一句“哥,你是我的哥吗?”
“是是是,如假包换的哥。小妹,别胡思乱想,过几天你肺里的蝶粉涤尽了,你就健康无恙了。”陈秋东边烧柴火边回答。
“你好像很瘦,我哥丰神俊朗;你胡子拉碴,我哥净面无须;你脸颊凹陷,我哥玉面朱唇。你快快离开,否则我叫我哥毙了你。”曾春娟在座位上缩了缩,一时神识飘荡不定。
陈秋东站起,不敢靠前,怕惊吓着她“小妹,我真的是你哥,现在我就去把胡子剃掉。”复蹲下,把柴火压小,才拿出剃须刀咔咔咔一顿操作,就着桶装水洗净渣沫。蹲着转身对曾春娟说“小妹,现在像不像你哥?”
曾春娟端详半天,啜嚅颤言“像是有点像,但你太瘦了,还是不像。”
陈秋东急了“那你为什么刚才愿意给我抱?你还反抱得紧紧的。”陈秋东心里醋酸翻滚,假如刚才大海里那个人真的不是自己,曾春娟狂野的表现,自己真的会大开杀戒了。
曾春娟看到他狰狞面目,吓得怯生生“刚才我闻到哥的气味,现在闻不到了。”
陈秋东估计人参鸡汤掩盖了自己的气味,又加上自己瘦得脱形,和声道“小妹,莫怕,哥一直都在保护你。你把眼睛闭上,不糊思乱想,一会咱喝人参鸡汤好吗?”
曾春娟闭上眼睛又睁开“你的茄子给我看看,我记得我哥的那个是什么样子的。”
陈秋东又是醋酸翻腾,如果我不是我,你怎敢有胆去看别人的?越想越酸到喉咙,也只能强忍着,和声细语道“小妹,我真的是哥。恩生崖,东春苑,甜蜜谷,二叔三叔,这些你记得吗?”
曾春娟不理他了,起身想飞“这些都可以编的,你莫蒙我。”
陈秋东挡在她面前,急急道“桥,桥,河面上搭两座桥,这边一桥,那边一桥,你站一桥,我站一桥,我们在空中眉目传情,好不好?”
曾春娟接道“可以是可以,就怕给你电晕,掉下河去。”曾春娟说完甜蜜漾上心头,凑近闻闻这个人味道,是哥的味道,深刻脑海的味道。
陈秋东醋意阵阵,你怎么乱闻“别人”?轻轻试着搂她在怀“你把弹膜粘住鞋底,就不会掉下去了。”
曾春娟抬目看着脸颊凹陷的人,鼻中又是熟悉味道,犹犹豫豫“你真的是我哥?这几句话别人冒不了了。”
陈秋东轻轻唱道“我从山中来还归山中去莫话我是小不点长大亦贴心花开只待哥哥要娶回家…哥要娶回家…哥要娶回家!”
曾春娟伸手抚摸着陈秋东的脸“哥,你真的是我哥。你怎么哪么瘦?没有东西吃吗?小妹去给你买番薯。”
陈秋东不敢再让她离开自己半寸,担心她离开自己又神识飘散“小妹,我们有鸡汤,我们喝鸡汤,改天再去买番薯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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