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来,均想性命当然重要,抢到纳降书才能保命。
胡遵巡视众人,向一名百夫长伸出了手,喝道“你抢了什么东西?交出来给我看看。”
百夫长无奈,脸色犹豫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了那份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抢来的纳降信。
胡遵伸手接过,瞧见了信上的内容,登时脸色阴沉下来,当场撕成了碎片扔在地上,喝道“谁手头上有纳降书的,我数三声,不交出来的,一律格杀。三,二——”
眼看要喊到一,满大街上千人都不舍得把信拿了出来,反而各自都向后退了一步。
胡遵瞧见这一场面,登时下不来台,咬牙道“不交出来是吧?全部散了——”
又瞧见众人不善的脸色,深知法不可责众,一时间就心软了,这要是以此滥杀,碣石城尚未被燕军攻破,内乱残杀就够自己喝一壶了。
胡遵意兴阑珊的驱散众人,独自回府衙。
亲兵低声询问道“将军,该怎么办?要不要把纳降书都一一收回来销毁?”
胡遵叹了口气“算了,人人以保命为要紧,人之常情,抢行收缴,碣石城破得更快。”
亲兵“嗯”了一声,与左右的同僚互相对视一眼,都退出门外,低声商议如何以公职之名,把手头有纳降书的百姓给抢了,毕竟人人都需要保命符。
碣石城中军民万余人,纳降书不过三千张,要想人手一张那是欠缺六七成,众人都为了能拿到纳降书,不惜明争暗抢,杀人越货。
甚至手头上有数张纳降书者,开高价转卖,有人则暗中伪造,以期城破后能蒙混过关,免其一死。
公孙修虽不能亲眼瞧见城中的情况,可也大致猜到情况,理应七七八八了,对邓艾道“我想此时碣石城中,不论男女老幼,兵卒百姓,都只求生,不求死志了。”
邓艾点了点头“众人为了争纳降书,心中都存着能免死,更加不会有死志。只要云梯攻上城头,众人束手而降。”
公孙修点了点头,对邓艾道“胡遵好歹也是一代名将,务必留其性命,看能否收而用之。”
邓艾苦笑一声,摇头道“臣听说胡遵抬棺死战,城破也不愿降的话,则有死而已。”
他冷哼了一声“若是寻死,那就没办法了——孤只是给他活命的机会,不珍惜的话死不足惜。”
杨祚接过了话茬,笑道“王上放心,待七日后云梯造成完毕,臣亲率死士攻城,必生擒胡遵至帐下,听从王上落。”
时间飞快,七日时间转眼即过,燕军的云梯也都修建完毕,全面如同钢铁巨兽般推进,向碣石城而来。
胡遵当即命人射箭弩,阻挡云梯的推进。
杨祚浑身上下披甲,手持长刀亲冒流失,大声道“全部人等,一齐攻城,率先登城者,本将重赏!”
“杀!”
“杀!”
“杀!”
三面的云梯全部推进至城下,“砰”的一声,云梯巨大的倒钩搭在了碣石城的女墙上,如同牢牢地螃蟹一样夹住了。
大批的燕军人马顺着云梯攀爬,飞奔上了碣石城头,双方霎时间展开了激烈的混战,乱箭纷飞。
不断有人中箭从城头坠下,有人中枪倒毙,后续人马死不还踵的往前冲,踩着友军和敌军的尸体,完全顾不上自身安危。
胡遵提刀立于城头,凡有跃上城头的燕军都被其一刀斩落,威风凛凛。
杨祚瞧见他这副凶相,不减当年辽东之战的气魄,心中也升起了好战之心,大笑道“胡遵,多年不见,你我再交手一场!”
纵声一跃,长枪已直取胡遵的面门。
胡遵大惊失色,当即挥动长刀,与杨祚会战,两人如同走马灯似的翻飞,你来我往,直杀得昏天黑地。
两人若论武艺而言,胡遵作为司马懿多年来的得力战将,自是略胜一筹。
可如今魏军颓败之势尽显,气势上短了一截,加上一人操劳诸事,烦食少眠,体力渐渐有些不支,竟被杨祚完全压着打。
周遭的魏燕两军都想冲上去相助,可无奈两人的长刀长枪挥舞开来,二丈见方难以近身,不是被杨祚的长枪扫飞,便是胡遵的刀锋斩杀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