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把文钦所撰写的投诚信,亲自交到王凌手中时,后者的震惊写满了整张老脸。
王凌手握书信,双手控制不住地颤动,脸现喜色道“好啊,文钦若是愿投奔老夫的帐下,无异于如虎添翼。”
营帐内的令狐愚、王广、曹彪三人均是面露喜色,连扬州刺史文钦都倒戈到阵营中,这意味着气势上跟兵力上又要增长一截。
去敌化友,也少了一个劲敌。
陈平澹一笑“在下祝太尉马到功成,就此告辞了。”
王凌眼睛盯着他,呵呵一笑道“这么快就走了?”
陈笑道“在下要回辽东,向燕王复命去了。王太尉如今兵甲数万人,又得文钦父子这一对虎将,聚兵拢势,天下为之胆寒。也不需要我从旁协助了。”
“阁下如此才华,不如投于我帐下,总好过回燕国那样的苦寒之地吧?你为老夫揪出奸细,游说文钦,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再好。”
王凌点了点头,他的后顾之忧无非是诸葛诞跟文钦两人,如今则再无虑可忧,前者已被吴国大军弄得焦头烂额,后者主动投诚,成为自己帐下的大将。
陈闻言一笑,说道“王太尉过奖了,我其实并无别的本事,诸般策略都是燕王一对一教在下的,我不过是依计行事罢了。王太尉即使得我一人,也不过多了张吃饭的嘴而已。”
王凌见他不愿加入自己的麾下,也就不再勉强,对于陈的话则不免陷入沉思,皱眉道“你此话可是当真?燕王人在千里之外,竟能教你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实在是匪夷所思。”
陈提及燕王,脸上那是写满了自豪,“不瞒太尉,我们燕王向来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王凌心中生出几分敬重,却是对陈而非“燕王”,在他看来只不过是陈的谦虚谨慎罢了,转移话题道“先生此番北去,老夫无以为报,就以金银相送吧。”
陈摇了摇头道“这就不必了,在下回去,自有燕王封赏。燕王的本意就是让太尉的起义大业顺利行进,早日扶得楚王登基。”
此言说出来,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各自为各自的利益罢了,公孙修的起兵旗号是清君侧,最起码嘴上是支持曹芳的,矛头对准了司马懿,跟王凌的口号天然的相冲。
王凌向他拱了拱手,陈拜别离去。
待他走后,王广低声道“文钦为人贪婪残暴,傲上欺下,父亲若是用好了此人是一柄杀敌的利剑。只是,但凡是剑,皆为双刃剑,即可伤敌,亦可伤己。”
王凌摆了摆手,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此正是用人之际,文钦虽然残暴贪婪,可毕竟有勇有谋,足堪大用。再者说了,他若是不服调令,杀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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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愚也对文钦的名头憎恶三分,但现在大业将举,也不得已用此人,点头道“文钦也是担心被司马氏清算,索性一起反了,才有一线生机。能连带把他的部下也一并调令听宣,司马师的大军也算不了什么。”
三日后,文钦得到王凌的明确回信,登时大喜,斩杀了一十九名不服从的郡守官吏,揭竿而起,并招募农民、流氓为军,以响应王凌。
这一消息迅传至洛阳,司马师等人均是大吃一惊,恨声道“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等升迁他为扬州刺史,加前将军,竟然还敢投奔王凌帐下谋反。”
王基道“卫将军不必担心,属下立即兵淮南,必灭了他们。”
司马师看了眼这个老将,拍拍王基的肩膀“伯舆出兵平乱,我极为放心。”
他虽然快六十岁了,可一身筋骨刚劲,身穿戎装而没有任何弯腰驼背的模样,顾盼之间,凛然生威。
司马师最喜王基的可靠,不止是爱惜其才华,更是因为当年曹爽掌握朝政之际,朝政风气大坏。王基看不惯曹爽的作风,撰写《时要论》讥讽时事,无形中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在王基看来,王凌跟文钦的谋反,本质上是不占有任何大义名分的,新募所谓的农民为兵,更是乌合之众,只要一战便可令其土崩瓦解。
刚从雍州回来不久的钟会,此时也列于群臣之中,听得王基的见解,忙道“且慢,卫将军,下官认为伐王凌、文钦,当由卫将军亲往,王老将军镇守许昌即可。”
司马师“哦”了一声,奇道“这是为何?”
钟会正色道“太傅不在洛阳,朝中惟卫将军威名最盛,由你亲征,可震慑群贼,事半功倍。”
司马师捋须不言,也觉钟会说的有道理,下意识地摸了下左眼,隐隐还有几分疼痛,时不时地流脓让他痛苦不已。
直过了好半响,他才点了点头,朗声道“士季所言有理,由我亲征王凌,伯舆守住许昌。”
王基当即领命应是。
钟会出列拜道“卫将军亲征讨贼,下官愿随军一道,为您牵马执鞭。”
在场惟有司马昭一人关心兄长的身体,忙道“大哥,我去不也一样?你的眼睛——”
“不碍事的。”
司马师隐忍不逊其父,每当眼疾复,痛得钻心咬牙的时候,临朝中脸色如常,没有任何地表露,只有额头青筋隐现。
他看了眼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弟弟,沉声道“我不在洛阳的日子,大小事宜,你须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