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立冬。
寒风凛冽,整个咸阳城,飘起了指甲大小的雪花。
寅时一刻,天色漆黑一片。
城墙北门外,数条火龙在风雪中,蜿蜒前行。
身穿黑色龙袍的扶苏,神情肃穆的坐在为的青铜车上。
他的身后,跟随着黑色大衣的三公九卿,再往后,便是黑色衣袍的皇子皇孙,以及白色衣袍的皇妃皇女。
按照李斯及奉常胡毋敬的葬礼安排,始皇帝的灵柩,必须在卯时一刻,从章台宫内出。
车马粼粼,雪花飘飘。整个送葬队伍,寂静无声。
直到扶苏的眼里,出现甘泉宫门前,摇曳的灯火,这才由奉常府的官吏,低声引导众人前往东胡殿。
人未至,却能远远听见始皇帝灵堂那边传来抑扬顿挫的安魂曲。
“母妃。”
扶苏在灵柩前,搀扶着脸色憔悴的楚皇妃,低声攀谈。
所有的一切祭祀法则,都在李斯、以及胡毋敬的引导下,井然有序。
随着所有的人朝始皇帝三跪九拜之后,刚好卯时一刻。
“吉时已到,请太子及诸位皇子,站在棺椁前,扶灵柩。”胡毋敬高声吟唱,神情悲伤。
“父皇,扶苏前来送您了。”扶苏赶在前头,抬起朱砂圆木。
“父皇,儿臣前来送您了。”其他王子,有样学样,纷纷站在棺椁两侧,抬起朱砂圆木。
17位皇子赫然在列,唯独少了胡亥这个白痴少皇子。
始皇帝的棺椁乃千年金丝楠木特制,异常沉甸,当然不是依靠17位皇子的力量抬动。
而是全凭三十六位身强力壮的老秦将领,稳稳的抬起棺椁,在胡毋敬的鼓声中,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甘泉宫距离骊山皇陵,有2oo多里远。
自然不会步行而至。而是使用扶苏让墨、工两家的工匠,特制而成的四驱车厢,由九匹骏马,在前面驱使。
天色微亮,整个送葬车队,都在平稳的行驶中。
咸阳附近居住的皆为老秦人,一生尊崇爱戴始皇帝。
不论男女老少,纷纷夹道送别始皇帝的灵柩。
家中富裕的商贾百姓,会驾车尾随在送葬队伍的后面,但凡有拥挤的位置,他们都会拉上路奔跑的百姓一起,送别始皇帝。
家中贫者,则是赶着牛车,拉着左邻右舍,紧赶慢赶,奔赴皇陵。
实在赶不上的百姓,由蒙恬安排的车队,将他们捎上,前往皇陵。
整整两个时辰,从黑夜到天明。
从数万人的送葬队伍,汇聚而成数十万的队伍,顶着漫天的风雪,只为送别那位,文韬武略的千古一帝。
不管儒家如何编排谩骂始皇帝,不管六国百姓如何指责始皇帝,在老秦人的心中,始皇帝便是他们的天,是老秦人的荣耀。
一路之上,十里一亭,亭里摆放热水包子,供饥饿的百姓充饥解渴。
这是扶苏唯一能替百姓想到最周到的事。
若是不给百姓提供吃食,只怕来回五六个时辰的奔波劳苦,会有不少百姓晕倒路边,那样会让百姓更难受。
接近巳时一刻,始皇帝的灵柩,停靠在地宫入口。
随着李斯主持的盛大葬礼仪式,各种繁文缛节,持续一个时辰,才堪堪完成。
“礼毕!请太子跟陛下告别。”胡毋敬在一旁主持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