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里南徐徐启动,拐个弯消失在山路上。
夕阳垂垂西沉,西方的山林开始染上橙色。栖川唯久久地站在夕阳下,视线看着夕阳笼罩下的山梨县大山,思考着多崎司和栗山樱良两人将怎样度过即将来临的夜晚。
……
此后几天风平浪静。
疗养院的时光虽说不上幸福美满,但也够得上平静安逸。
每天都有几个电话从东京打过来,星野花见、岛本佳柰和二宫诗织都会不时询问一下情况,当然其中最频繁打电话来的还是栗山夫人,多崎司都一一详细做汇报,让她们放下心来。
进入到二月后,白天的气温开始回暖。
树木长出新芽,早开的樱花品种,甚至已经长出了花苞。
白天的康复疗程过后,多崎司一半都会和栗山樱良两人沿着牧场里的小河散步。
有时候,栗山樱良会勾住多崎司的手,有时则是把手放到他外套的口袋里,傍晚气温比较低的时候,她会让多崎司搂着她挡风,隔着厚厚的外套,多崎司可以清晰能感受到她的温暖。
闲聊、看小羊、太阳差不多下山后就回到疗养院中心的商业街买东西。有时候小林医生会趁这个世间过来找两人聊聊天,有时候是两人带着德牧闲逛。
疗养院里的网球场开始有人在上边打网球,2月2号这天,多崎司和一个以前是职业网球运动员的中年男人打了几场球,两人都玩得很尽兴,脱下了上衣,只穿着短裤在挥舞着球拍。
休息的时间里,栗山樱良一遍又一遍地看《追忆似水年华》,有时候多崎司会让她朗诵给自己听。
关于普鲁斯特,他其实了解的不多,只知道这位作家是以卓越的意识流而风靡世界,王家卫的电影镜头和村上春树的文风都深受影响。
栗山樱良读书的声音非常好听。
嗓音动人、音调铿锵、感情饱满;光听声音不看人的话,或许会认为说话的是一名法兰西贵族女郎——她有着高贵的外貌、表情不屑一顾、带着冷冰冰的刻薄,偶尔流露出直率的温情,深刻有力,而又安溢温馨。
还有必须要报告的一点事,在这一个月以来,部长大人瘦了不少。
双颊已然微微地凹陷,脖颈和手臂也变得更加纤细,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折断。
但尽管如此,得益于仙子般的容貌,她没有人给人不健康的感觉。
瘦得看来极其自然,彷佛是悄然隐身到一个狭小的空间,而且,似乎还比以前漂亮了一点。
四号晚上做晚饭是,多崎司就她变漂亮了这件事,强调了一句“是我气血药的功劳!”。
“谢谢多崎先生,但请你不要每天重复起码二十遍好吗?”栗山小姐嫌弃的声音,清冷得像被阳光照耀着的透明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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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十遍吗?”多崎司不太确定地问,一只手打开冰箱,从里面拿食材。
“你的记忆力比你的身体提前五十年退休了是吧?”
栗山樱良躺在沙上,啧啧地奚落他一句。
“……我说你干别的事都无精打采的,怎么一骂我就来劲?”吐槽完一句,多崎司扭头问她,“今晚想吃什么?全都给你做。”
“嫩豆腐炖鲣鱼。”
“嫩豆腐没有,冻豆腐要不?”
“可行,多加点昆布卷,还有,昨晚煮的山药排骨汤好喝,今晚再来一褒。”
“下酒小菜要什么?”
“不要。”
“今晚再喝一点可好?”
“伱是想看我醉醺醺的模样才对。”
“只是想让你喝一点,好一觉睡到天亮,当然,部长大人醉醺醺的模样也想看!特别是栗山猫娘的状态,一边啃自己的尾巴,一边可爱地‘喵喵’叫着,看得我想直接上手撸。”
栗山樱良躺着伸个懒腰,眼睛一闭不想再搭理他。
当晚吃饭过后,部长大人还是在渣男的强烈要求下变成了猫娘,她的尾巴、爪爪、还有猫耳朵,全都被“凌辱”了整整一个小时。
……
照看一个病人的日子,其实还蛮艰巨的。
多崎司需要做的事非常多。
要打扫屋子、要洗两个人的衣服、要烧菜做饭、要负责生活物质的采购、要留意栗山樱良的身体状况、给她说笑话逗她开心,要问刷牙了没有、要帮她买卫生巾、要和关心的人汇报情况……
在此之前,多崎司还从没过过这样的生活。
好在栗山樱良的心态很积极,没有摆烂,一直都在尽可能地配合他。
两人一起打网球、种菜、空闲了就躺在树林里讨论到底什么是“后现代主义风格”,踩着一辆掉漆的老旧自行车在疗养院里四处兜风。
2月1那天,商业街上只有八个座位的电影院上映了一部过时的新片。
改编自村上春树短篇小说集《没有女人的男人们》中的作品《驾驶我的车》,影片内容讲的是舞台剧演员兼导演家福悠介妻子去世后与他的司机,一个有着神秘过往的年轻女子相互熟知并开始内心交流的故事。
狭窄的影院里就两个人,两个人都在看着银幕上那辆狭窄的红色老式萨博9oo小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