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扎根来到村子东头,看见赖天恩从西边走了过来,这位六十多岁的老汉身体依然十分硬朗。
“大伯,你出来转转啊?”扎根笑着跟他打招呼。
“半个月前,辛先生夜里起来摔了一跤,下不了床了,我过来看看他。”
“我还不知道哩,晚上我也得过去看看他。”
“听说你去东乡看你妹子了,他们那儿年成还中吧?”
“中,跟咱这儿差不多。”
“那中,你忙去吧,我回家喝口茶。”
柳扎根就继续沿着河堤朝西边而去。
回到自家院子里,看见春桃正坐在堂屋门口缝补衣服,柳扎根就问“几个小孩都没在家啊?”
“他们几个跟咱奶奶一块下地剜荠菜去了,晌午咱做菜莽吃。”
“刚才走到村东头,遇见天恩大伯从西边过来。他说辛先生摔一下,躺到床上起不来了,他去看看辛先生。瞅个时候我也去看看他吧?”
“我看了他了。”
“你啥时候去的啊?”
春桃笑道“就是你去东乡那一上午。小强嫂子来咱家还梭子,她跟我说了这个事。小强嫂子走了,我跟咱奶奶一说,她说辛先生是外来户,咱家以前跟他也没有啥来往。不过现在日子都好过了,你跟家康从小一块玩,家里有事都走动着。辛先生是家康的干爹,咱去看看他,你跟家康面子上也都好看。那一上午,我就兜十来个鸡蛋去看他了。家康老婆正好也在那儿,她说家康天天夜里睡在那儿伺候他干爹。”
“赶明儿我也去看看这个老汉,跟他说说话。他们老两口人都不错。记得有一回我跟家康一块在河堤上玩,那个老汉看见了就喊俺俩去他家。到了他家,那个女先生拿菜角子让俺俩吃,可好吃了。”
“啥时候的事啊,以前咋没有听你说过啊?”
“这都是十来多年以前的事了,你还没有过门哩。”
夫妻俩正说着,克俭领着二儿子黄仇走进了院子。
“扎根哥,今儿上午有啥事没有啊?想请你帮一个忙。”
“我没有事。有啥事你就说呗。”
“俺家那一头小牛一岁零一个月了,也该让它学活了。前阵子只顾着锄地,也没有顾上这个事。今儿个暖和,我想把鼻子给它穿上,等几天赶着它下地学活。”
“那走呗,我以前还没有干过这个活哩,今儿个正好学学。”柳扎根笑道。
他就和克俭父子一块走了。
来到克俭家,黄刚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克俭把家中的那头小牛从牛屋牵出来拴在一棵榆树上,黄刚拿出一根磨好的钢钉,他让扎根抱住牛的脖子往上抬,使它不能乱动,扎根就上前紧紧抱住了牛脖子。大宝、玉宝、黄立、黄冬、黄恨和黄仇兄弟几个好奇地在一旁看着。
当黄刚和克俭给那头小牛穿上鼻环后,黄刚示意柳扎根把小牛放开,那头小牛疼得浑身颤抖,不停地哞哞乱叫,在一旁观看的大宝几个人吓得跑开了。
小寒端来半盆温水,三个人洗罢手就坐在院子里闲聊。过了一会儿,柳扎根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连合扛着两台纺车走进了院子。
柳扎根笑了起来,“连合哥,今儿上午可不能再走了,三孬陪客都给你找好了!”
连合把纺车放到地上,“我就没打算今儿上午走啊,就想着来跟你们几个喝几盅哩。”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招娣从堂屋走了出来,“连合来了,上堂屋来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