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洗漱已罢准备就寝,让贴身丫鬟去外房歇息。此时,刘甫正悄悄趴在婉儿的窗棱上向内偷看。
他一见婉儿的相貌后就已垂涎欲滴,誓死也要将这本该是自己的媳妇抢到手。
刘甫等不及婉儿吹熄灯火,就顺窗跳了进去,上前一把抱住婉儿的腰身。婉儿此时已身怀六甲,肚子也有了明显的凸起。
她不知是何人竟如此放肆,想来定不是丈夫所为,就大声叫喊了起来。
丫鬟闻声赶忙跑进婉儿的卧房,只见一个陌生男子从背后抱住着了婉儿。婉儿本就行动不便,此时更是转身都不能,更别提去看身后的人到底是谁。丫鬟惊慌失措中只会大声叫喊。
庞老爹一骨碌爬起身就要去内堂,庞大娘一把拉住他,怕这夜半三更进内堂会坏了媳妇的名声。
庞老爹听着丫鬟的叫声着实不对,也顾不得那许多,抄起烧火棍直奔内堂而去。
刘甫一把摸到了婉儿的大肚子,心立刻往下一沉,没想到呆子庞艺的床上功夫竟丝毫不逊。
他刚把婉儿推到床上,就看到庞老爹怒气凶凶地冲着他举起了烧火棍,紧接着就叫他吃了一顿大棒,打得刘甫满身满脸都是漆黑的棍痕。
刘甫一看不好只得抱头鼠窜。婉儿没认出这就是她一见钟情的那个人。可庞老爹哪里能不知道?
就是他小子化成了灰,老爹也照认不误。他一边骂一边打,你个杀千刀的别想再踏进俺庞家的大门!
庞大娘也看到了奔出房门的刘甫,心想这刘甫咋能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好好的一个娃娃,一口饭一口菜吃着庞家的,最后竟忘本负义。真是人心叵测啊!
婉儿虚惊了一场,自觉浑身乏力。庞大娘特意请了郎中到家里给她把了把脉,幸好没动了胎气。吃了几付安神药后,婉儿又一如往常。
刘甫被庞老爹乱棍打出去后,就再也没进庞家门。庞老爹无心和个没爹娘的娃娃计较,也没有报官抓人。婉儿对那晚的事缄口不言,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个月后,庞艺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家,婉儿第一眼瞧见丈夫时险些笑出声来。只见庞艺头乱蓬蓬且满脸的污垢,身上的大氅都成了一条条的破布片,脚上的草鞋也掉了半个底。
庞大娘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心想,儿子这是糟了多大的罪才弄成这副模样!婉儿坐在家里哪能晓得艺儿的辛苦?她只要一动嘴,艺儿就得出门受罪。这可不成!这可不成!得让老头子去说说他们。
“婉儿,俺这次差点儿就成了!”庞艺破衣烂衫地回到家,看到婉儿后就咧开嘴傻笑道。
“这话可当真?”婉儿忙上前靠近了庞艺满是污秽的脸庞,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住庞艺的双眼。
“当真,当真!”庞艺可从来都不会说慌,对于这一点婉儿心知肚明。
庞大娘拿走了儿子身上的褡裢,又接过儿子脱下来的破衣服,悄悄回到前堂。她翻遍庞艺所有的口袋,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庞艺临行前可是担着两大篓咸鱼,又带了五两碎银啊!庞大娘一脸愁容,抬头瞅了瞅老头子。庞老爹在一旁嘬了一口酒,一声也没吭。
老两口商量了一个晚上,决定再也不让艺儿出门了,就算打断他的腿,也要让他留在家里。由于鸡鸣破晓时庞氏夫妇才合上眼皮,等他们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庞艺去卖咸鱼时,实则赚了一些碎银。他着实对倒卖这个行当信心倍增,反正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大可以回去再多担些咸鱼来卖。但在返回途中突遇一伙儿山贼,抢光了他身上的银子不算,还险些要了他的小命。
别看庞艺人高马大,面对手持片刀的山贼,他也会双腿软。为了逃命,他拼了命地跑,直到跑进村子,这才站住脚跟。经过多次外出,庞艺学会了报喜不报忧。遇到山贼这些话当然不能让爹娘知道,也不能告诉婉儿。
庞艺看到自己虽然没拿回来半个铜板,可婉儿得知自己真赚到了钱后仍很开心的样子,当即就决定,尽早再出去一趟。这次他绝不走山路,要捡大道走。虽然有些绕远,可这样就不会再遇到那些可恶的山贼了。
庞艺不在家时,婉儿边看庞老爹雕刻,边向他请教各种雕刻手法。不知不觉间,她竟学会了庞老爹八成的手艺。闲来无事,她就叫丫鬟捡些老爹废弃不用的木料,坐到内堂里学着雕花。
婉儿心灵手巧又能举一反三。她没完全按着老爹的雕花纹路行事,而是按着自己琢磨的样式行刀。庞老爹雕的几乎都是大物件,婉儿雕的则都是手把又精致的玩物。
当婉儿拿出她雕的小物件时,庞艺吃惊不小。他知道老爹的手艺,可自己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怎么都学不来,没想到竟让媳妇学了去。婉儿让他拿这些小东西去卖,如若行情好,他们就来个夫唱妇随。
庞艺没等爹娘下达禁足的通牒,就又踏上了他的经商之旅。这次,他担了两篓婉儿特意为他准备的雕花物件,因此根本不用花一个铜板的本钱。
庞老爹得知儿子已经早早出门,长长地叹了口气。庞大娘一见没能拦住儿子也是毫无法子的事,就只有听天由命。撂下庞家二老不提,单说庞艺这次出行真是惊心动魄。
庞艺是说走就走,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都没和二老告别就上了路。雕花物件比起咸鱼来不知轻了多少倍,他一路小跑、晓行夜宿,三天功夫就到了府县上最大的集市。
放下扁担,庞艺四下张望,没看到一个卖雕花物件的。他心里犯了嘀咕,顺手从篓子里拿起一个似鱼的挂件。他翻过来调过去地看,这东西不当吃又不当喝,也不知到底有没有人会买。
“这东西多少银子?”一个女子的声音清脆地鼓动了庞艺的耳膜。
“这……”雕花物件不比咸鱼,咸鱼可是有价的,庞艺也不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银子,婉儿也没告诉他该卖多少银子,“这位姑娘,你看这能值多少银子?”
女子一听庞艺的答话莞尔一笑,还抬起胳膊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笑罢她伸手接过庞艺手中的物件,细细打量了一番,接着她从自己的袖袋中取出来一个金黄色的背心。
“敢问公子,你看这件背心值多少银子?”女子反问庞艺。
“这……”庞艺挠了挠后脑勺,冲着女子憨笑道,“俺也不知道。”
“俺这是用纯金丝线秀制而成的贴身衣物,价值不菲。现今娘亲患病在身,急需银钱来救命。本想来这集市上换些银子,可寻常百姓买不起这丝衣,俺又不舍将其毁坏。”
“确是如此,确是如此。”庞艺看那丝衣金光闪闪,倘若损毁着实可惜。
“公子也是这般认为?”女子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公子如不急于用钱,小女若与公子交换可行?你这小物件倒好换银钱。等日后小女医好娘亲的病,定来与公子买回丝衣。到时小女将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