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瑶吃得很少,睡觉也常常噩梦。好几次,阿土听见她夜里偷偷哭泣,自己一动,她便忍住了哭声。
阿土心中不忍,暗暗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第二天,阿土拉着何瑶的手,说带她去看杜鹃花。何瑶麻木了,阿土是她唯一的依靠,阿土说走,便跟着他走。
她放脚没几日,走多了脚痛,咬着牙不出声,尽量紧跟着阿土。
阿土见状,反手将她背起来。
何瑶初时不觉,见他左弯右绕,避过山寨的岗哨,一路向下,心跳渐快,问“阿土哥,你带我回去找我爹爹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好想见他!”
“好!”阿土只说了一个字,加快了脚步。
眼看逃脱有望,何瑶不由又欢喜又害怕,生怕遇到不该遇到的人。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两人居然遇到暗哨,被抓回了山寨。
阿土被打得遍体鳞伤,始终不承认要送何瑶回家,只说去看杜鹃花。
任寨主怎么威逼,何瑶也一口咬定,阿土背自己去黄牛岭看杜鹃花,是自己任性,要追一只大蝴蝶,才跑到了那里。
寨主啪的往她脸上扇了一耳光
“你们小小年纪,跟我玩花招!呵呵,什么杜鹃花、大蝴蝶!你爹在陈家被烧死了,除了阿土,没人要你,你好好在山上呆着吧。”
阿土被扔回草房,何瑶给他擦拭血痕,一面擦一面掉泪,说都是自己害了他。阿土努力挤出一点笑容,说别哭了,泪水掉进伤口,腌肉呢。
何瑶连忙转过头,赶紧擦拭脸上的泪水。
“别哭,我保证,你一定可以回家的。”阿土安慰她。
何瑶望着他,问道“阿土哥,请你告诉我,我爹爹是不是真像寨主说的那样被烧死了?”
阿土心里一震,勉强道“寨主说的你也信?他之前还说要扔你下山崖呢。少胡思乱想了,再过几天,你肯定能回家,骗你是小狗。”
何瑶失望太久了,半信半疑,问几天到底是几天,三天,五天还是很多很多天。
阿土敷衍了两句,说伤口疼,想喝点粥,总算把她哄走了。
再说云头镇陈家,收拾了五六日,总算收拾出个样子来。
陈起对父亲说,家里乱糟糟的,要提早去省城温书,陈老爷一口答应了,嘱咐两个仆人好生服侍,一路早起早歇,晌午热别赶路,住店挑好的住,千万别累着少爷。
谁知三人一马车走了四日,其中一名仆人突然跑回家禀告,大少爷不见了。
陈老爷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问大少爷怎么不见的,在哪里不见的。
据仆人禀告,三人一路走得很慢,大少爷前两日还好好的,晚上还请他们喝了两杯小酒,第三天早上起来便不见了人影。
陈老爷想起鸡公岭的土匪们,糟糕,该不会是他们怀恨在心绑了儿子吧!
“老爷,当时枕头上留下一张纸条!”仆人道。
陈老爷一看纸条,整个人颓然坐下,叹道“起儿,你糊涂,你好糊涂啊!”
原来,在陈起心目中,何瑶是他妻子,不能离弃,理由正如他告诉父亲的一样。当官,名声很重要,若是背了弃妻的不义罪名,将来如何步步向上?
他觉得,与鸡公岭土匪拖延的理想时间是三日,只要土匪急了,便好拿捏他们,却没想到岳父因此而死,父亲又不肯赎回妻子。
熟知父亲脾性的他知道多说无益,便借口上省城提前备考,在经过鸡公岭附近时跑了,要上鸡公岭,和何瑶一起,有自己在,不怕父亲不赎人。
纸条中,他给了父亲两条路,联络中间人,把自己和何瑶一起赎回,或者报官剿匪。
儿媳可以不要,儿子不可不要,时间过去了两天,儿子危急得很,陈老爷只能打点精神,让管家联络中间人,自己直奔官府求救。
知县大人让他稍安勿躁,说早有安排,令公子与贤媳安然无恙,不出三日,自会平安归来。
陈老爷知道自己儿子一向少年老成,以为他离开前已经跟知县大人商议好计谋,儿子以身涉险,是为了做诱饵,暗暗叹息儿子糊涂。
又过了一日,夜色茫茫,陈起和何瑶被一起送回了陈家。
原来,陈起的确不满父亲把何瑶当弃子,心知很难说服父亲拿钱,便借口上省城,有意上鸡公岭,逼父亲出手。
他刚到岭下,被几个衙役拦住了,说山上正剿匪,上山不安全。
陈起一听更急,说自己有个亲戚被绑上了山,一定要去。
“放心,很快他们就下来的。”
无论陈起如何说,对方都不让路,过了小半天,山上忽然射出一枚烟花,砰的一声炸响。
“哈,得手了,阿土办得好!”衙役们纷纷拍掌叫好,陈起也对这个阿土充满了敬意,好奇他是怎样的彪形大汉,才能对付山寨中的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