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草料篓子出门去喂马,正当他填料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一声马的嘶鸣声。
“这匹马的叫声太惨了……”小艺低声嘀咕着,竖起耳朵仔细听。
正当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卫爷慢慢走了进来。小艺忙跑上前去,帮卫爷脱下身上的长卦,又打了一盆冷水摆在师父面前。
“怎么还没睡?”卫爷抬眼瞧了瞧一脸愁容的小艺。
“师父,我听见马儿在哭。它们,它们……”小艺话到嘴边却说不出。
“大难临头而不知,”卫爷拍了拍小艺的双肩,“再过三天,剩下的马还交给你看顾,到时候好好照料它们。”
小艺轻轻点了点头。
“来,既然你睡不着。师父今天就教你,如何给马疗伤。”
卫爷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大药箱,打开药箱只见大大小小无数个瓶瓶罐罐。他一件一件拿出来告诉小艺,这一瓶是止血药,那一瓶是化瘀药……
这些药大都是平日里从莲花山上采来,再晾晒后研成粉末收藏起来。
卫爷又拿来院子里昨日刚采来的新鲜草药给小艺看,让他记住这些草的外形。一旦碰到意外,他也可以直接用鲜草捣烂后敷于受伤处。
“小艺啊!你不要怪蒋爷,‘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他觉得无论哪匹马,只要经过一番严格的训练,定能变成一匹良驹。”卫爷最后向小艺说道,“这也是我和他在驯马上最有分歧之处。”
“是师父!小艺明白。”小艺心知肚明,因为卫师父不止一次和他说过。
师父认为,并非每一匹马都能成为良驹。真正的良驹无一不是先天良品,普通的马经过严格训练,即便比之以往有所精进,但仍无法和良驹相提并论。
与其说卫爷是驯马师,不如说他是相马师。因为小艺从来没听师父讲过,用何种方法能把一匹劣马训练成良马。师父曾说,这么做对劣马毫无裨益。
“良驹虽优,并非都适合驰骋疆场;劣马虽劣,也并非一无是处。”小艺小声嘀咕了一句。
正在脱鞋的卫爷听小艺说这句话后,猛地抬头看向他。卫爷那双凌厉的目光,把小艺吓了一跳,随后卫爷的眼神又变成了淡然。
他放下鞋子就躺在了床上,没一会儿便鼾声如雷了。
小艺仍然睡不着,他悄悄出了门,想去再看一眼即将被送走的马。当他来到驯马场的马厩后,正看到员外的几个下人将几匹奄奄一息的马拖了出去。
“今天也不知怎么,卫爷竟下如此狠手!”一个大汉撂下断掉的马腿,搔着后脑勺说道。
“卫爷的脾气实在古怪,连员外也要让他三分。你就少说两句吧!”另一个大汉呵呵一笑,摇头说道。
小艺眉头一皱,悄悄跟在后面。那几匹马被抛进了山沟,几个下人有说有笑地又回了郑府。
他赶紧跑过去看马,那里已经有十几匹马的尸身。刚刚被抛下的几匹马里,有一匹的腿已经全部折断,另一匹的肚子被剖开,肠子都留在体外,还有……
“呜呜呜……”小艺捂着嘴啜泣起来。
第二天一早,郑府里闹得沸沸扬扬。本来要送往兵部的马匹全都不翼而飞了!光是这些马没了也罢,府里所有的马一夜之间都凭空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马是如何被悄无声息放走的。看马厩的仆人一夜未醒,连看府门的下人也丝毫不觉。左右的村民夜里并没听见任何马蹄声响。这真是怪事一桩!
郑员外的管家已经动所有下人,叫他们赶快放下手里的活,都出去寻找丢失的马匹。
蒋爷闻讯赶来,捻须站在空空如也的马厩旁冷哼一声。
当郑员外得知马都没了时,险些背过气去。蒋爷的一句话倒提醒了他,金马倌那里还有三四十匹马,实在没办法只能先用那些马来应付兵部。
员外赶紧派人去找卫爷和金马倌,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金马倌和余下的那些马竟然也不见了!卫爷正睡得鼾声如雷,怎么叫都不醒,派去的仆人只能先回来复命。
“员外,这恐怕是内贼作乱啊!”蒋爷压低声音在郑员外耳朵边上悄悄说了几句话。
“啪!”郑员外一拍桌子,“好你个老卫,亏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竟置我于死地!你既不仁,就休怪我无义!来人呐,去报官!”
“好睡!”卫爷一觉醒来,舒展了一下僵直的后背,“小艺啊!早饭可烧好了?”
“跟我们走吧!有牢饭正等着你吃呢!”
哗楞楞!没等卫爷明白是怎么回事,脖子和手腕上已经被戴上了沉重的镣铐。几位差官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外走。
“几位官爷,下民是郑员外府上的卫马师,不知犯了何罪?”卫爷再矜持此时也慌了手脚。
“到了公堂上自然晓得!快走!”官差往前猛力一推卫爷。
卫爷跪到府衙里才知道,原来郑府里生了大事。马在一夜之间都不翼而飞,连小艺也不见了,此事嫌疑最大的人就是他卫爷。
知县老爷和卫爷也多少有些交情,下了公堂特意派人知会卫爷。郑员外并不想要卫爷的命,他只想让卫爷交出马和金马倌,员外也好向兵部复命。
无论堂上堂下,除了“不知道”三个字之外,卫爷始终缄口不言。
他也猜测此事定然与小艺有关,可他确实不知小艺和马的下落。即便他知道事情真相,也不会交出小艺任人鱼肉。
卫爷的硬骨头让知县老爷大为头疼,大小刑具都上了身,可他就是不肯说出小艺的下落。眼看他这个人就要命归西天了,可如何向郑员外交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