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欧阳寻横戟而坐,却一直未曾怎么动过手,他双目血红,直直地盯着前方,始终没有有丝毫懈怠。
此时,东方敬轩也已步入阵中,法阵的攻击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左劈右挡之时,顺手还会带下几颗雪鬼们的头颅,而慢慢地,这法阵也似是在出于较劲般,将大部分攻击都用在了东方敬轩身上,如此一来,便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越过禁区,朝欧阳寻这边杀过来。
此时的欧阳寻正处在精神崩溃的临界点上,他来者不拒,不遗余力,6续靠近的雪鬼们便如一个个白菜萝卜般被他三下五除二地给咔嚓掉,只是法阵中正在一步步靠近的东方敬轩所带来的焦虑让他倍感煎熬。
“快……了……”
“快……了……”
“撑……住……”
“撑……住……”
欧阳寻嘴唇微微蠕动,脖子一侧喷张的血管清晰可见,长戟无招式地被他左右挥舞,前刺后档,此时欧阳寻的动作直截了当无半点花哨,尽管招招不落空,但被动的局势却让他捉襟见肘。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欧阳寻身上的伤口已有七八道之多。
“这样下去不行……我根本撑不到天亮啊!”
欧阳寻一边使出浑身解数以保身下的萧聪不受伤害,一边在心里暗自思忖。
良久,他的双眸里终于有了些许光亮,坚定的面庞上,拉长的嘴角勾出一丝微笑,异常勉强,他看着身下的萧聪,面色渐渐柔和,眼神里似乎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东西。
欧阳寻猛然起身,长戟绕着身体顺势一转,将周围靠近过来的雪鬼们的头颅一一带下,他的动作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流畅和自然。
趁其他雪鬼们还未得靠近,左手一扬,只听得“嘭”的一声,一个巨大的龟壳不知从哪里冒出,重重地砸进身前的雪地里,他以最快的度将萧聪的身体强行塞进龟壳,掐诀为其加上封印,
负戟而立,欧阳寻冲着龟壳惨然一笑道:
“兄弟,咱们有命再见!”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远处飞奔而去了。
雪鬼们见人跑了一个,竟似有默契般不约而同地分成了两拨,一波前去追杀撒丫子狂逃的欧阳寻,另一波奋力挥刃欲要破开被欧阳寻封印的龟甲。
如此一来,欧阳寻倒是欢实了不少,也轻松了不少,他不停地与雪鬼们在萧聪的法阵里兜圈子,上蹿下跳着与雪鬼们打起了游击,倒在他戟下的雪鬼越来越多。
又过了近半柱香的时间,欧阳寻觉得追杀自己的雪鬼少了不少,向周围扫视之下不禁惊呼出声:
“怎么这么快!”
只见东方敬轩纵马挥剑,已破开法阵的防御圈向里奔杀而来,而目标,正是欧阳寻封印了的龟甲。
龟甲附近的雪鬼们被惊得四散而逃,东方敬轩对龟甲劈了几下后见龟甲纹丝不动开始向四方大开杀戒,看在一旁的欧阳寻顿时松了口气,嘴里嘟囔道:
“破不开归师父送我的法器,看来你老东西所剩的修为也不多啊!”
此时看看阵内雪鬼的数量,再看看东方敬轩的杀鬼如麻,欧阳寻心里不禁又犯起了嘀咕——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这根本就不够老东西砍的啊,不如趁老东西手里还有“活”,我先逃出去,反正距离天亮时间也不多了。”
说干就干,欧阳寻奔向防御圈,但才进去不几步,便又退了回来,身上还多了几道可怖的伤口。
“嘶——”欧阳寻倒吸几口凉气,“这法阵可真厉害,怪不得连东方敬轩都要花好大力气。”
身上虽然吃疼,但嘴上还是忍不住对萧聪的杰作一阵夸赞。
“估摸着离天亮时间也不长了,我得想个办法,拖住这老东西才行!”
欧阳寻计上心来,他环视四周,现竟还有雪鬼穿阵而来,
“怎么会这样……”
欧阳寻清楚地记得开始时没有一个雪鬼能破开防御,但现在却6续有雪鬼穿过防御酸进入法阵内部。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灵石?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此时就是他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对于法阵这玩意,他压根就不了解,但他觉得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手段。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欧阳寻似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说了那么一句。
他再次环视四周,迅奔向一棵大树,挥戟斜劈,一棵百年老树就那么轰然倒地,扭头看防御圈中的雪鬼,似乎轻松了一些。
“嘿,还真有效果!”
欧阳寻喜出望外,眼睛隐隐放光,他又迅奔向另一颗大树,不到几个呼吸间,已有几棵大树应声而倒,而欧阳寻却悄悄躲了起来。
穿过防御圈的雪鬼越来越多,这全是拜欧阳寻所赐,而他就躲在小木屋附近,不断袭杀向此靠近的雪鬼们。
饶是后来萧聪知晓,也觉欧阳寻此计出的实是精妙,利用穿阵而来的雪鬼们拖住东方敬轩,自己则躲在小木屋附近保护主阵,通过防御圈的强弱来控制雪鬼的数量,从而勉强达到一个平衡,以前只觉得欧阳寻是个脓包,却还真没想到这货今天竟也会反其道而行敢通过破坏萧聪的法阵来寻求自保,也真难为他的这份急中生智了。
通过防御圈的强弱虽然是暂时控制了雪鬼的数量,从而对东方敬轩造成了一定的拖延,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毕竟雪鬼再多,其数量也是有限的,况且老东西手起刀落间动轧就是几个人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雪鬼们的数量也越来越少,欧阳寻知道,借他们拖得了一时半会,却终究捱不到天明。
终于,最后一个雪鬼的头颅被东方敬轩快刀斩下,而欧阳寻却已不敢再对法阵轻举妄动,他要再轻举妄动,那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呼”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吹得近旁几棵孤零零的枯树一阵摇晃,落雪声清晰可闻。
欧阳寻牙关紧闭,两腮边的肌肉因咬力过大而微微有所隆起,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沉重,落雪声消失后,整片空间似乎就只剩下了他的呼吸声,如刚才吹过的那一阵风般清晰可闻。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从木屋的角落里走出,走到火光透过窗户所能照到的地方,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火光照不到的不知名的黑暗。
此时的他,与之前的欧阳寻判若两人。
东方敬轩持剑立于马上,任由身下的马匹自由前进,而他却如一尊雕塑般纹丝不动,或许对于他来说,欧阳寻此时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他却对今晚最后的杀戮理应无动于衷。
“刷!”
突然,欧阳寻的身影化作一条圆润流畅的曲线,残影重重,曲线像一条疾蛇,刹那间掠过东方敬轩近旁时,胯下战马的一条前腿断折,东方敬轩自马上摔下却平稳落地,曲线在不远处停止,欧阳寻的后背上多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流血汩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