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概九点钟,叶翡一行人回到了酒店。
茉莉照顾她洗漱完毕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后来向晚又过来闹了一阵子,一直到快十点的时候言老爷子忽然打了电话过来,询问孩子们休息了没有,向晚这才后知后觉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翡上床时已经是十点一刻了。
酒店的床和她房间里得了床程设有点相像,都是正对着窗户,刚才茉莉走的时候特意按照叶翡的吩咐将窗帘留了一条缝,这样叶翡躺在床上也能看见外面的夜景。
她向来是喜欢看夜景的,尤其喜欢俯瞰夜色里的城市,因此她在北平的那套房子是个高层,二十六楼。
客厅里有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视野极其开阔,有时她一个人的时候会端一杯红酒,站在钢琴旁边,静静的看自己脚下繁弦急管红灯绿酒的城市,璀璨的灯火沿着街区公路分布,仿佛倒垂了河汉,或者明丽如天街。
可是现在她住的酒店只有六层,她住在三层,躺在床上看着窗帘缝隙里,一个路灯孤单伫立,投射出晕黄色的光圈,再被街道上偶尔经过的人惊碎,成了散乱的光斑。
朝南的方向丝毫的不突兀的传来几声狗叫。
叶翡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她出事前那天早上言臻问她喜欢怎样的房子,她说是喜欢高层,他又问喜欢什么风格的,她说了什么来着?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叶翡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一看号码,不认识……
她按了接听,换了只哪位?”
那头隔了几秒钟,才传过来了声音,清泠泠的透彻,“是我。”
叶翡一愣,哟,言臻同志!
这人是属曹操的吧?想起就来!
不过她竟然忘了存言臻的电话号码……不过他这么大半晚上打电话干嘛?
于是叶翡就这么问了,“你这么晚打电话,有事?”
言臻又默了一下,语调却平平板板,“爷爷说你去了江宁。”
叶翡“嗯”了一声,想了一下还是解释道“来见一个朋友,他这次回国时间很紧,不能去北平看我,我就过来江宁了。”
言臻也“嗯”了一声,“男的女的?”
叶翡怔了一下,随后很自然的道“男的。”
“男的?”言臻反问了一句,语气有点重。
“嗯,男的。”叶翡重复。
“……你不要被骗了。”
言臻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叶翡觉的自己可能得了幻听症,随后她又回想了一下,好像……大概……确实……言臻就是这么说的!
然后她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被骗了?
且不说斯科特和她相识近十年,是老朋友,再者,她好歹是前国安部北斗特别行动组高级特工,能是那么轻易被骗的?
她正是睡前,又平躺着,她的声线本就优雅悦耳,美如醇酒,此刻更是慵懒绮丽,比白天多了一分沙哑,听着却更性感诱惑,笑声里尾音微微上扬,像一根羽毛儿似的撩的人心脏痒,或者低沉舒缓的弦乐骤然风雨突来般快了一个调,带的听众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言臻这个唯一的听众此刻便感觉自己心脏一紧,仿佛停顿了几秒才恢复了跳动,可是却比先前跳的跟快了些,好像还快了不止一个节拍。
叶翡的笑声止住了,言臻的声音半响才传了过来,听着有些闷,“你别那样笑。”
“为什么?”叶翡问。
言臻思考了一下,如实答“我听了心脏不舒服。”
不舒服?
叶翡皱眉,她笑得有那么恐怖?怎么以前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这大半晚上的,自己毫无征兆的忽然笑了一声,言臻又是个普通人,不比她以前的那些同事,心脏一个赛过一个的强悍,他不被吓到得可能性……很小。
于是叶翡诚恳的道歉,“对不起。”
言臻又“嗯”了一声,再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