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到在鬼楼时罗楚兰便穿着这身红嫁衣,说明她也死在了成亲当晚,一切早已注定,无法挽回。
远处传来大军过境的马蹄声,契丹人考虑再三,怕被从后包抄,决定临时退兵,如潮水般一涌而去。
我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瓷瓶,将安羽丞飘散的识魂被吸入瓶中。
炫目的光圈从我脚下散,我的身体再次被抛向天旋地转的时空甬道,当我再次睁眼,已在安羽丞的病床前。
洁白如雪的病床上,安羽丞幽幽睁开双眼,瞳孔中满是未尽的哀恸与茫然,许久后,他沙哑的开口,“小师父,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你变成了我表妹。”
我因为共情的余力脑袋疼,揉着额角疲倦道,“表哥,早知道你前世这么能折腾,我说什么也不去陪你了。”
安羽丞‘蹭’地从床上坐起来,瞪大了眼睛看我,“小师父你也看到了?你说那是我的……前世?”
“对,你的前世。”我淡淡点头。
他目光呆滞下来,视线漫无目的垂落在床单上,显然沉溺在前世的那些记忆中无法自拔。
我突然明白为何人死后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有些记忆并不适合带进轮回,机缘巧合下想起来只会徒增苦恼。
半晌后,他拿起床头的水杯一饮而尽,用着满含复杂的眼眸看向我,“小师父,那天我们在鬼楼遇见的女鬼,她……她现在在哪?”
“你说得是罗楚兰吧?”我直白的回答道,“那天你昏迷之后,我和冷玄霄运转轮回阵,已将整个楼内的所有鬼魂都送到冥界去了,若是运气好,她等上个几十年便可以转世投胎。”
我语调波澜不惊,心里却隐隐有些难受。
等了上千年,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他却不是‘他’。
而安羽丞又在她已经放下执念去转世投胎时,想起了这一切。
天意注定,有缘无分。
不知是刚刚魂魄归位,身体不适,还是在病床上躺了太久,安羽丞的脸色有些白,神色恍惚地说道,“这样,也挺好的……”
我拿出当年冥王劝我的话术,平静说道,“前世今生一事,过于虚无缥缈,前尘种种皆是南柯一梦,梦过了便罢了,不要为了那些已经注定的结局伤怀悲痛,平白耽误了今生的大好光阴。”
安羽丞耷拉着脑袋,嗫嚅道,“我知道了,小师父。”
他习惯性地想要挠头,却在抬手时现掌心里躺着一支几近碎裂的玉笛,上面沾染着泥土,裂纹处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血丝。
沉疴千年的碧血不知何时渗透进那白玉笛子中,我犹记那一晚悠长而清透的笛音,可惜今世相见即诀别。
罗楚兰到最后仍是没有再听上一曲。
我别过头,故作不经意的问道,“那晚,他吹的曲子叫什么啊?挺好听的。”
修长的指尖摩挲着掌中的玉笛,安羽丞思忖片刻,说道,“我们这一辈人都讲究个德智体美全面展,我小的时候很淘气,我妈不知听哪个家长洗脑,说男孩学乐器可以变得安静下来,就给我请个老师学了两个月笛子。
但我妈嫌我吹得太难听,她说听起来像烧开水,吵得她脑袋疼,就把我转送到钢琴班,再也不让我碰笛子了。我记得那曲子应该叫……贺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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