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已经是一颗成熟期的树了,但离归静期还有近千年的时光,理论上来说,现在正是她最身强体壮的时候。
“不是我。”扶桑摇了摇头,“是玉川。”
寿木不愧自己交友广阔的名号,在刚踏入建木的感应范围时,就请了几个好友去接跟踪他们的三只幼崽,他则将玉川带到了现在的位置,让稳重又靠谱的扶桑给玉川介绍草木集会的情况———寿木虽然次次不落,但论对集会的了解,他不及扶桑。
同类草木只会有一株开了灵智成为异植,其他都是普通植物,新草木的出现,让其他异植也很好奇,但寿木早已私下传音过他们,说他的新友人性子腼腆,让他们不要一拥而上吓到了树,大家这才克制地散开———草木生命漫长,一次又一次的集会中,大家迟早会熟悉起来的。
“是玉川有不适?”龙血树的眉头拧起来,看着有些凶,“不适的时候没有和建木沟通?”
被他注视着的青年摇了摇头:“我没有不适,我只是不会沟通建木。”
“这比不适听起来还令树担心。”龙血树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你度过化形期多久了?”
龙血树看到玉川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回答:“我的记忆似乎有缺失,不记得了。”
扶桑和龙血树对上视线,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问题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大!
“帮我看一会儿这两棵幼苗!”龙血树将石头做成的盆塞到玉川怀里,“我去找其他树!”
他的身影一溜烟地消失在了这方小平台,因为跑的太过利索,身后的扶桑忍不住抚额,龙血树太着急了,竟然都忘了只要在建木的范围内,他们都能无视距离互相传音。
扶桑利用另一边墙上的木藤,沟通其他在建木范围内的异植,还顺手从玉川手里抱走一个石头盆给他减轻负担。
意识到他们的举动让这棵看起来极年轻的树有些不安,扶桑抱走盆后便转移话题:“要不猜猜龙血树怀里的这两个盆中种的是什么幼苗?”
那两个比脑袋还大三圈的盆里装着肥沃的土壤,两盆土壤的正中间,都只有像头丝那么细的绿意,草木之间确实有所感应,但这明显刚芽,处在生灵初期的植物,认起来难度也不低。
玉川注视着自己怀里的石头盆中间的绿意,小心翼翼地将意识探出去构成连接,一片空白的记忆中,涌上来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帝休树?”
“猜的挺准,看样子失忆的情况不严重。”扶桑惊喜的同时又松了口气,“那我手里这盆呢?”
同样的熟悉感浮现在脑海里:“帝屋树?”
“是啊,龙血树养了好久才芽。”扶桑像是想
到了什么,笑着调侃,“你和龙血树一个养幼苗,一个养幼崽,肯定很有共同语言。”
玉川看着那几乎看不见的绿意,调整了自己抱盆的姿势:“它们什么时候能到化形期?”
“这可说不准,中间的变故太多了。”扶桑笑道,“不过大家都有很努力的在养这两株幼苗,也许等我们重新成为幼苗的时候,就归他们养我们了。”
龙血树还没有回来,若木倒是先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肩膀上金灿灿的金乌,因为金乌是由扶桑和若木共同养育的异兽,当扶桑出现负面情绪时,金乌便感应到了,它几乎是扯着若木的长,拍着翅膀拼命飞过来的。
扶桑将金乌抱在怀里安抚,从金乌喙里抢出自己头的若木正在龇牙咧嘴地揉脑袋,明显痛得不轻。
从平台往下看,能看到很多草木都在向这个方向赶,只可惜来迟一步———之前建木上闭合的黑色花朵同一瞬绽放,金色的光点缠绕在这个小平台,它们拉长为丝织成网,构成了无法被注视的空间。
扶桑使用灵力的时候便沟通建木,与祂讲述了玉川的情况,现下特殊空间构成,她总算放下心来。
玉川注视着这方特殊空间,那种隐隐的熟悉感又浮上心头,金色的网———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错觉吗?
一片空白的脑海开始作痛,带着一种几乎要将头颅贯穿的痛楚,在疼痛之中,他感觉有什么抚过他的面颊,温柔的、轻轻的、像在爱抚一件无价的珍宝。
[不要想,不要深究。]
痛苦慢慢减淡,继而消失无踪。
“您是建木吗?”他问。
玉川听到建木的回答,祂说[是]。
比起他的拘谨,扶桑与若木就要自然多了,在建木构筑出的特殊空间里,他们自然而然流露出了信赖的姿态,扶桑用极有条理又极快的语讲明了她的忧虑。
[玉川是新的树种,茶树。]
有股轻柔的力道摸了摸玉川的顶,带着温和的气息,碎裂的意识在这一瞬都愈合了不少。
[他的天赋特殊,才会出现记忆缺损的情况。]
“根据玉川的气息,他化形的时间应该不会过十年。”若木揉着自己的头,忧虑道,“他天赋觉醒的时间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