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荩忱批复了宇文忻和裴子烈的奏章。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李荩忱都强调了先以通商为理由,摸排对方的底细,尽可能的在对方的重要城镇等地安插自己人。最好是可以了解对方的社会矛盾之类的,趁此机会展对大汉有好感的群体,需要的时候,更是可以里应外合。
北伐结束,可不代表着白袍就没有什么事干了。
这种调查敌情甚至直接打入敌人内部的工作,还多的是。
其实之前的北伐,对于白袍来说不过只是练练手罢了。
南朝和北朝之间争斗了这么多年,真要说一句知根知底,也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两朝之间还有很多家族左右逢源,所以相互之间谈不上说有非常多的秘密。
白袍的主要任务,实际上不是搜集情报,而是在背后给北周制造麻烦,或者在汉军抵达的时候,负责在城内掀动混乱罢了。
虽然这些事也的确有效的打击了北周在各地的管理,但是怎么看白袍的所作所为,都像是用大汉最精锐的士卒去做了些内应的事。
实际上在李荩忱的最初设想中以及白袍的宗旨和计划中,都明确地强调,搜集消息、策反敌人乃至于直接颠覆政权,这才是白袍最主要的任务。
只不过南北两朝之间,大多数的消息不需要白袍出面,大家私下里就已经互通有无,大汉甚至还直接创办报刊,以至于宇文宪想要了解大汉生了什么,只要看看报纸就知道了,大到最新的国家政策,小到街坊邻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官司,大汉的一切,就这么清清白白的展现给所有人看,没有丝毫的避讳。
大汉的皇帝并不介意这些为外人学去,也不担心别人会因此现他的弱点,他有着足够的自信,把这个王朝掌握在手中,并且让其一直傲立于东方。
曾经宇文宪怀疑过此事,可是知易行难,当他想要仿照着大汉的制度在北周国内推行改革的时候才现,来自于旧贵族和世家的压力,来自于鲜卑和汉人之间的矛盾等等,让宇文宪的胸有成竹看上去是那么的可笑。
一直到北周覆灭,宇文宪所完成的,实际上也不过只是对北周国内工业和商贸的整合罢了,前者,他只是先尽量掌握在了宇文氏的手中,以保证科技研的顺畅,后者,看上去北周的世家们配合皇室把商贸进行的井井有条,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这背后有大汉的身影。
大汉在通过这个方式趴在北周的身上吸血,并且已经构建起来的贸易网络,对于日后大汉快接收北周的领土、传播自己的政策百利而无一害。
因此在李荩忱看来,宇文宪就像是后世的那个清王朝一样,守着一个民族矛盾、社会阶层矛盾无比尖锐的王朝,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先从工业的展开始,也就是“洋务运动”,殊不知制度和思想的老化,注定了不管再给这个王朝多长时间,都没有办法站在和大汉同等的高度上了。
当然,这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得清楚的。
比如此时正坐在下整理军方奏报的张须陀还有按照李荩忱的指示依次回复奏章的阎毗等人,在他们看来,陛下的手段就是要比宇文宪高明,因此宇文宪成为陛下的手下败将,不算惨。
他要是能击败陛下,那才叫厉害呢。
李荩忱的目光已经穿过窗户,看向外面。
鸿沟重新开通之后,这还是李荩忱第一次体验。
他曾经出席运河的通航仪式,但是那个时候渡河之战如火如荼,李荩忱匆匆前来,又匆匆北上。
现在他总算可以有机会顺着这条大汉新的南北动脉,重返江南。
鸿沟运河是为了北伐战事而开通,勾连大江和大河两大水系,而大江和南方的珠江水系本来就通过灵渠沟通,因此可以说自大河以南,华夏已经通过一个张开的水网变成一个整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单纯从字面意义上理解,李荩忱也觉得这句话非常有意思。
河流或许是两片6地之间沟通的阻碍,但是却是东与西、南和北,各个地域之间沟通交流的最佳媒介。
因此只要不把自然看作洪水猛兽,而是努力去融入自然、利用自然,那么一个文明自然就能够展进步,并且同自然共存。
他没有管正在忙碌的秘书们,径直走出船舱。
甲板上几名文官本来正在交谈着什么,见到李荩忱,急忙行礼。
其中就有户部尚书陈叔慎和刑部尚书沈君高。
李荩忱先凭栏向外远眺,运河上,大大小小的船只此时为了给御驾龙舟让路,所以都收缩在两侧码头和港汊中,纵然大多数帆都收了起来,但是放眼望去依旧是桅樯不绝。换做平时,几乎难以想象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这条运河在诞生之后就被称赞为大汉的命脉,绝非空言!
而运河两岸,风景更是令人陶醉。
一望无垠的原野,虽然时值冬季,看上去一片荒芜,但是可以想象等到来年春天,又会是怎样的一番万里青葱。
两岸时不时出现的城镇和村寨,一个规模赛过一个,不少百姓都在河边翘看着驶过的龙舟船队,当御驾龙舟开过的时候,一片又一片的人齐齐拜倒在地,表示他们对大汉皇帝、对那个带来这一切的人的最高的敬意。
原本李荩忱还曾经有些惭愧的问群臣,这样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儿。这种涉及到礼法的事,按理说是礼部的工作,但是李荩忱最终还是决定听取群臣的意见。
毕竟江总那家伙······完全就是个莫得感情的陛下专用工具人,怕是李荩忱刚开口问是不是不妥,这家伙就把人都直接驱散了。
其实李荩忱只是觉得自己走到哪里,老百姓就要跪拜一片,没有必要。
不过最后还是此时就站在陛下身边的刑部尚书沈君高说道“百姓跪接圣驾,是自心底的仰慕之情,也合乎君臣礼法。陛下之功高,天下皆知,当受得起天下百姓这一拜。”
李荩忱自然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不然太矫情。
此时他就默默看着那些繁华的街市,看着那黑压压的人群,也看着奔流不息的运河。
这或许,就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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