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宋温惜正在房中用早膳,房门便又被人敲响。
“温惜,你可起了?我想着你昨日身上有不少伤口,便拿了些药膏来。”是陈卿安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水。“进来吧。”宋温惜费力地坐起身,对着门外的陈卿安说道。
陈卿安推开门,见她无精打采地坐在床上,抿了抿唇,回身关上了房门,将药膏放在了屋中间的圆桌上。
“抱歉,昨日没能及时赶到你身边。后来又被三殿下喊去商议战事,便没能来看你。”陈卿安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低落。
宋温惜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可道歉的,陈世子又不能时时刻刻守着我。”
陈卿安闻言,眼神一暗,道:“可是三殿下便能时刻守着你,我还是比不上他,是不是?”
宋温惜怔了怔,她似乎能从陈卿安的话里听出一丝执念。
她思索片刻,叹息一声,道:“陈世子,你无需同任何人比,你就是你,你温柔善良,德才兼备,是独一无二的。”
陈卿安听她这样说,眸子忽然亮了一瞬,又暗了下去,沉声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宋温惜有些乏了,她想了想,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同陈卿安将一些事情挑明,免得他还对她有什么念想。
于是她深呼吸一口气,正色道:“陈世子,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对我都极为关照,更是不惜配合我演戏,可是,我也并非你所想的那样好。”
陈卿安却不以为意,唇角微勾,眼中满是深情:“你就是最好的。”
“不,陈世子,我……我早已没了清白之身,我配不上你。”宋温惜鼓起勇气将心底一直藏着的心事说了出来,她已经准备好迎接陈卿安暴风骤雨般的责骂。不,或许以陈卿安的涵养,他只会一言不地离开而已。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陈卿安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了,他分明还有更好的选择。
陈卿安嘴唇紧抿,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情绪,他紧紧盯着她,然后吐出一句:“我知道。”
“什么?”宋温惜没想到他会如此风平浪静,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陈卿安的表情忽然又松懈了下来,他眼底带了一丝疲惫,淡淡道:“我早就知道了,温惜,不然,你以为我给你的香囊,真的只是助眠吗?”
宋温惜不明所以,低头看向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
“陈世子知道?”宋温惜愣了愣。
“什么时候知道的呢?哦,应该是来临川城的路上。我住在你隔壁。半夜听到动静,我担心你有不适,便想去看看你,没想到正巧碰到晏望宸从你的房间出来。”陈卿安嘴角的笑带着一丝苦涩,“第二天看到你嘴上的咬痕,和脖间的红痕,我更加确定了。”
宋温惜浑身一震,是了,那日晏望宸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她原本小心地用衣领挡住了,没想到陈卿安竟还是看到了。
她心中虽然有些震惊,但她相信陈卿安不会害她,于是耐着性子问道:“香囊里有什么?麝香?”
“是。”陈卿安大方地承认,眼神却小心翼翼地落在她脸上,观察着她的表情。
宋温惜知道他担心的事情,也并不觉得生气,只是叹息一声,道:“陈世子,你不必如此,他其实并没有……”
宋温惜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陈卿安突然抱住了她。
不同于晏望宸的霸道,陈卿安连拥抱都很小心翼翼,带着怜惜。他身上是淡淡的皂角香气,十分清新干净,如同他本人一样。
陈卿安俯在她耳边轻声说:“温惜,我不在乎。我只想要你这个人,我不在乎别的。”
宋温惜心中微动。
她原以为陈卿安喜欢她是因为对她抱有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即使这几日朝夕相处下来,即使他早就知道了她和晏望宸的事,即使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喜欢她吗?
她一时间思绪万千,竟忘记了推开他。
于是,晏望宸推开房门的时候,正巧看到了陈卿安抱着她的画面。
宋温惜和晏望宸对视的那一瞬间,烫手般地推开了陈卿安。
晏望宸见状,脸色瞬间变得冰凉,浑身透着骇人的戾气。
“陈世子,你们二人还未成亲,就这般等不及?”晏望宸的声音充斥着怒意,他微微咬着牙,下颚线绷得很紧,青筋暴起。
“温惜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想如何便如何。”陈卿安也不甘示弱地望向他,眸子里第一次带了一丝敌意。
宋温惜连忙立在两人之间,打断了他们二人之间的火花。
“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宋温惜连忙问道。
晏望宸这才收回目光,语气依旧不好,冷冷道:“来给你送药。”
“陈世子已经给我送来了,不劳殿下关心。”宋温惜有意拒绝晏望宸。悬崖之下的事情,就当做是一场梦吧,她往后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生。
“宋温惜,我有话对你说。”晏望宸暗示她让陈卿安离开。
宋温惜却抿了抿唇,对他说:“殿下有话就直说吧,陈世子不是外人。”
晏望宸冷笑一声:“他不是外人,难道我是?宋温惜,我昨日刚刚救了你。”
“若不是殿下,我也不会坠崖。”宋温惜知道他已经现了沈悦的阴谋,不甘示弱地回怼道。若不是他,沈悦又怎么会如此害她?
晏望宸瞳孔一紧,眼底泛起一丝心虚,他看了一眼陈卿安,终究是拗不过她。
于是他叹了口气,沉声道:“今日淄阳王说,他得知我中毒的事情了。他还说,绝情峰有一种特殊的草药,我的毒或许可解,他已经派人全力研制解毒药剂。”
宋温惜微怔:“淄阳王为何会知道你中毒的事情?”
陈卿安闻言,亦是原地愣住,他满腹疑问,甚至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
晏望宸见陈卿安一脸迷茫,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对宋温惜道:“我也不知,不过外界一向说,淄阳王眼通六路耳听八方,什么消息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所以他虽然人在这绝情峰之上,外界的消息他却一清二楚。”
晏望宸说着,又是微微皱眉:“不过,我也抱希望。毕竟我府中的大夫都解不了这毒,淄阳王的药师久居深山,或许更加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