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戴电子镣铐如囚徒的工人们来来往往连成一条线,就像蚂蚁窝的工蚁。
这么描述可能不太准确,工蚁的工作没那么累,蚁窝的阶级也没有这里那么森严。
最低级的的工人只干苦力活,稍微高级一点的是巡查或流水线工人,再往上是领班、监工和司机这些“收入高、不累人”的工作。
工人们大都没有义体,就连科技产品都很少见,就像倒退回工业时代的地球。
工厂主把宿舍楼、食堂、游乐室修到厂区里,不让工人接触外界、用电影或话剧传播精心拟造的价值观。
人人都在工厂里,内卷竞争勾心斗角想要成为更高级的工种,没有人告诉他们外面是怎样,跳出工厂是否会更轻松。
更可笑的是,工厂主或帮派在玫瑰城中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角色。
他们在玫瑰城受到剥削,就在玫瑰城外的卫星城里加倍剥削回来。
“街狗自诩比厂狗有血性,通常看不起厂狗;厂狗又觉得街狗都是连饭都吃不饱的流浪汉,比他们还差一截。”
阎央将嘴都蒙到6赧笙耳边才勉为其难开口说:
“大家五十步笑百步,不过被套上一层身份标签后就内部自行分化,再也团结不起来。”
6赧笙微微点头。
她明白阎央说这句话的意思。
她的理想的先让下城区变得更好,紧接让玫瑰城变得更好,最终迈向全世界。
阎央告诉她,此前她认知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6赧笙理想面临的问题远比她想的还要多还要大。
此时小铲车离工厂厂区远了点。
远离玫瑰城方向后,路上的重型货运卡车少了点,飞尘也减弱能看清道路。
她们终于告别连嘴都张不开的窘境。
6赧笙望向远处已经出现轮廓的建筑
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玫瑰城第三精神病院。
……
他只是随便找个话题聊聊,除月怎么把思维跳到可怜上。
见付羲不说话,除月想了想又转变思路,继续说道:
“我没有身份信息,对老板你来说是隐患,你是在担心因为我的过去身份造成不必要的损失。那么调查我的过去,的确是有价值的事情。”
她站起来:“如果对我有疑虑,我可以配合进行任何级别的检查。”
不,不必。
全身检查在白塔空间站之后,你还在昏迷时就已经做过。
“不,你多想了。不必做检查,你安心工作就好。”他回应道。
“我还是处女。”
除月忽然补充道。
付羲满头黑线,这句话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人吗?
感觉这天没法再继续往下聊,付羲转身走进别墅中,最后只留下一句。
“嗯,我知道了。”
除月听他古井无波的回答,疑惑低下头,眼珠转了转。
他此前把虚拟游戏机给我,让我学习游戏里面的技巧,难道不是想要释放繁衍欲望么?
明明游戏里的角色,说的就是这句台词。
“记录:单纯的模仿并不能得到效果,还需要考虑目标心理状况与时机,最终评估学习不合格。”
除月在平板电脑的备忘录写下这句话,然后重新躺到躺椅上,小声自言自语感叹。
“繁衍技巧,真是深奥。”
世界那么多知识,要是都和编程一样简单该多好。
……
玫瑰城是一个庞大的现代化都市圈。
最狭义的玫瑰城指[花冠]、[花蕊]这些最繁华热闹的街区,也就是市民口中俗称的上城区;而广义的玫瑰城却不知是下城区,还包括容纳在玫瑰城都市圈之外,比下城区更破败窒息的卫星城。
玫瑰城一共有三个卫星城,分别叫‘展’、‘未来’和‘幸运’。不过当地人起了更恰当的名字[腐土]、[根茎]和[锈叶]。
“这几片区都是传统的重工业区,工业污染和化学污染弄坏了土壤和水源,所以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样子。再往前走还能看见城市建设委员会喷得绿漆,说是改善一片荒芜的现状,增添绿色。”
6赧笙和阎央坐在扇宝的小铲车上,一路向北驶向卫星城[锈叶]。
玫瑰城公立第三医院,也就是第三精神病院就在卫星城的土地上。
一路走来与她们并行的只有重型货运卡车和车轮卷起的漫天灰尘,道路两侧是废弃许久的低矮平房,墙砖用涂鸦喷绘‘这是我们的家园!把土地还给我们’的抗议语,如今被灰尘遮蔽已经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