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被压下的情绪又升起,简直要将她气笑。昨晚也是,现在也是,明明可以由她自我消化,他非要来引她一顿脾气才好。
这人是有什么怪癖吗?
“我很忙。”池商序说。
看了看她留在地上的鬼画符,没瞧出是什么意思,但从这角度看一眼,她垂着眸子,鼓起的侧脸有些圆,乖得要命。
于是大手落她头上,穿进乌云般浓密的黑中,不轻不重地顺了一下。“在生气?”
她这次都不说“不敢”了,直接当没听见,不理,头还要歪到一边去,躲他的手。
“您忙去,不用管我。”周璟说“派人跟着我就行,跑不到哪里去。”
“我没有跟踪你。”
“我没说您跟踪我。”她扬起头,笑得很乖巧“池先生做事总有他自己的理由不是吗?您可能只是怕我磕着碰着,合约被迫中止,万一我出点什么……”
“周璟。”他忽而弯下身来,止住她后半句话,眉头紧皱“慎言。”
她愣一下,然后睫毛轻眨“好,慎言,我记住了。”
她视线的方向,是她早上亲手系的半温莎结,工整笔挺地环着池商序的衬衣领口。他喉结滚了滚,露出下方被吮得泛红的小痣。
周璟别开了眼。
又过几秒,声音很闷地开口“池董,合约里讲得很清楚,‘婚后,甲乙双方不得互相干涉对方生活’。”
不能干涉,自然也包括不能派人跟踪她。这算什么?“看着”她么?
“是我的问题。”池商序说“只是怕你遇到危险。”
“今天这样的‘危险’么?”她回过头,嘴唇抿着,半晌才压下翻腾的情绪“在确定我真是遇到危险前,为何不能打一通电话给我?”
Luke是什么身份、又为何与池家认识?这些问题她都不想知道结果,但她只觉得,当时面对二人对峙的那两分钟,她很不愉快。
为何不能打一通电话给她……
池商序无言。
他想起池晋川带笑的一句话。‘关心则乱,二哥。’
一瞬间的情绪,再理智的人都能被冲垮。
“你和Luke不对付是么?nett将我的身份藏得那么严你都能查到,你要是想和他较量什么,大可以不用把我夹在中间!”一口气说了很长的一句话,讲到末尾时甚至有些哽咽,周璟深吸一口气,别过头去,糖棍在台阶上用力地戳到弯折,她指节也泛白。
她一向是平淡冷静的,讨厌生活被搅乱,也讨厌莫名其妙心情起伏的感觉。可池商序在短短一段时间内让她心情大起大落,她很烦。
但找不到烦闷的源头。
池商序神色很沉,开口“我和他较量什么?也没要把你夹在中间。”
“我没有要你不生气,但不想你误会。”
“如果你不来,我就不会生气。”周璟说。
如果他不来,她这些莫名其妙的小脾气和委屈就找不到倾泻的口子,她可以很好地憋着,自己消化到分毫不露。
明天,最迟明天,他看到的还是一个光明灿烂的人,而不是像她现在这样,没有缘由的拧巴。
昨晚她就应该一直装睡到他离开。
又过十几秒,他声音才响起“你希望我不来?”
“嗯。”
声音转到另一边,在周璟还未反应过来时,大手擒住她下颌,掰过来面对他。
“我是不是白疼你了,你生气,却连原因都不愿意和我说。”
白皙柔软的脸颊被捏住,美目圆睁。她实在漂亮,张口却能将人气得头昏。池商序哪被人这么顶过,一边阴沉着脸,一边还要劳神费心地思索如何能把这小姑娘哄好。
但他讲完这句,她忽然不气了,睫毛轻颤,眼中似有茫然一闪而过。
“如果你不来,就不会知道我生气。”
这问题又绕回去了。
池商序闭了闭眼,然后问“为什么不希望我来。”
“因为你不需要!”她似乎终于理清,秀眉皱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池董?”
“你不需要关心我是否生气,也不需要关心我怎么想你怎么看你。”
“如果我给出十亿,我不会在乎别人如何,我要她怎样她就要怎样,我要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你难道对每一位员工都要嘘寒问暖?池董!”
“这太怪了……”
她疑问的,是悬在两人之间薄如蝉翼的一段关系,是能令人七上八下、进一步天堂退一步地狱的危险暧昧。
别回答,别回答。
她第一次不想寻求一个明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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