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池商序并没说出他要带她见的是谁,周璟心里却已有猜测。
后半程,她难得紧张地正襟危坐,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头,嘴唇轻抿着。
车子驶到地下停车场,池商序才又伸过手来,牵住她的,轻轻一握“紧张?”
“还好。”周璟张开手指,掌心已有汗水濡湿。
她有些僵硬地被他牵下车,沿着停车场的电梯上楼,一路上没有遇见一个人。
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阿均始终跟在两人五步之外,脚步声不疾不徐。
直到上楼,周璟才意识到,他带自己来的是哪里。
富丽堂皇的音乐厅出现在她视野中,三层共一千余座位空空如也,只有管风琴悠扬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
池座最前方,独独有一个座位坐了人。
池商序与她十指相扣,迈步向下,脚步声合着大提琴的音调,一步步走向第二排座位。
然后,落座在男人斜后方。
管弦乐声逐渐激昂,一曲正到高潮位置。池商序手臂放在扶手处,扣着她的手腕,叫道“阿爸。”
周璟前方,属于池恺绅的后脑勺未动分毫。
他身量很高,池家人特有的修长身材令年已花甲的他未显半分老态。
双腿交叠,手指在膝头闲散地敲击两下。这位年轻时叱咤风云、纵横港岛的老先生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英伦绅士。
直到他侧过头来,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扫过坐在他斜后方的池商序,带着父亲对独当一面的继承人的威严。
周璟才知道,池商序那如深夜般冷静幽深的眸子,是来源于谁。
四周空无一人,偌大的音乐厅里只有三个观众,又似乎各怀心思。台上的音乐家像是早就习惯这样的场面,演奏愈陶醉。
池家父子的眼神在沉默中对撞,彼此表情不变,只有周璟在一旁捏了下心脏。
然后池恺绅便动了下脖子,说“小璟,前面来坐。”
“嗯……”她下意识地应下,然后才满眼疑惑地抬头“嗯?”
……
与池恺绅的交谈十分简短,却和她想象中的丝毫不同。
直到下楼时,周璟捏着手提包里多出来的那枚小东西,还有些难以置信。
明亮整洁的电梯墙壁映出她纤细的侧影,向着一边的人转头,疑问道“这就结束了?”
包里的东西虽小,意义和价值却像足有千斤重。
池商序始终牵着她的手,直到下了停车场都没放开。唇角露出一抹笑“不然?”
在周璟眼中,池恺绅不仅是一位父亲,更是一个商人、一个说一不二、举足轻重的人。她以为会面对的,是一个豪门掌权人的考验和打量。
不料,却是比曾经的温先生更为温和的长辈关怀。
还有临走前交给她的……那是池家主宅保险柜的钥匙……
她想了又想,还是在返程时抓着他的手说“要不,钥匙我还是还给你吧?”
池商序面前放着平板电脑,俊美的面庞被屏幕冷光映照得冷漠而锋利。一只手却始终掌心向上摊放在中控处,方便她抓握。
“为何?”他没抬头。
“一是我怕自己弄丢,二是……保险柜里的东西对池家一定重要,我……”话说一半,周璟偏了下头,觉得接下来的话怎么说怎么怪异。
“你什么?”池商序抬起头,手指上抬,捏着她下巴晃了晃“你会趁我不在,从主宅保险柜里偷走机密文件,然后交给商业对手?”
“怎么可能?”周璟一下皱起了眉。
他还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来,不料她秀眉一皱,剑走偏锋道“主宅每一层都有监控,我就算拿了文件,能跑哪里去?”
她讲完,车内沉默一会,随后便传来池商序声音低沉的笑声。
她一窘,来不及红脸,已先气愤地在他虎口上咬了一下“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