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当日就去找了江芳,去之前想着两人一直以来关系也不好,如今却要自己先拉下脸来,心里实在是憋屈,思来想去翻出了一个往日练手的荷包揣进袖口。
两人住得邻近,江芸出了门略走几步路就到了江芳的绣楼门口。
廊下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正拎着雨过天青水壶浇花,冷不丁瞧见江芸沉着脸站在跟前,顿时惊得倒退一步,“二,二姑娘。”
“大姐姐的丫鬟都这般没规矩,连礼也不会行的吗?”
“砰——”那小丫头眼眶一红,神色惊慌的跪地磕头,“二姑娘息怒……”
“哟,什么风把二妹妹吹来了?我屋里的小丫鬟若是得罪了二妹妹,还望二妹妹原谅则个,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二妹妹可否瞧在我的面上饶了她?”
即使江芳话说得客气,脸上也笑眯眯的,但江芸就是觉得有些别扭,想着还要说服江芳同自己一起求父亲去庄上过年,江芸偏过脸,“我来找大姐姐说话的,这丫头傻愣愣的也不知道行礼,我就随意说了两句。”
江芳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地上小丫头,“二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那小丫头含泪小声道,“是。”
“你是我屋里的,犯了事我自是要罚的,念你初犯,就罚你半月月钱吧!”
那小丫头忙磕头应下,“多谢姑娘开恩。”
处理了小丫头,江芳瞥了一眼江芸,“二妹妹屋里坐吧!来人,上茶。”
这是江芸头一回进江芳的绣楼,两座绣楼布局都一样,一楼是待客的小厅和书房,二楼就是卧房了。江芳的小厅布置得极为雅致,墙上挂着的书画是她自己的,小几上摆着最普通的君子兰。江芸屋里挂着冯姨娘用月例银子从外头搜罗来的所谓名家字画,小几上摆牡丹、芍药,往日看着觉得富丽堂皇,喜爱得紧,今日见了江芳的屋子,她竟头一回觉得自己俗气了。
江芳端坐在上,冷眼看着这个一进门就瞧着她屋子呆的二妹妹,摇了摇头,等丫鬟上了茶水,江芸还是一动不动。江芳清了清嗓子,“二妹妹今日突然登门,可是有什么事?若是无事,姐姐练字的时辰快要到了,妹妹就先回去?”
江芸一下子回过神来,从袖里掏出一个月白地绣菊花纹样的荷包递给江芳。
“一直就想送给大姐姐,今儿记起来了,就过来一趟。”
江芳看了一眼荷包,并不去接,只是夸赞,“二妹妹手艺又精进了,瞧这菊花绣的真真是活灵活现,想来这也是妹妹的爱物,姐姐就不夺人所好了。再者,二妹妹平日也不怎么送礼,这冷不丁的送一回,难不成是有事相求?”
江芸本想借着送荷包和缓一下关系,听了江芳这一番话手上的荷包真是送也不是,收也不是,犹豫了一会儿,方才收回袖口,强笑道,“大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妹妹就是觉得这荷包配色好,想送给大姐姐搭衣裳。既然大姐姐不收,那妹妹就带回去了。只是妹妹还想问问大姐姐,父亲今年去庄里过年,大姐姐就真的不想去吗?”
江芳眼珠子一转,已经知道江芸打的什么主意,面上不露分毫,“可我觉得在府里过年也挺好的,往日咱们不是也这么过了?妹妹说是吧?”
江芸被这话一噎,什么也说不出了,当即站了起来,“大姐姐既然看不上妹妹的荷包,那妹妹也不耽误大姐姐练字了,只是若妹妹后头跟着父亲去庄里过年,那大姐姐可万万不要嫉妒了。”
江芳笑了,“妹妹自去吧,若能跟着父亲到庄里过年,也是你的本事。”
江芸气呼呼的出了江芳的绣楼,被冷风一吹,又冷静了下来:不就是求父亲一同去庄里过年吗?还真以为我离了你不行?哼,等我说动了父亲,看你再死鸭子嘴硬。
于是,江屿回府筹办祭品的那一日就被江芸堵在了外院书房。
“女儿给父亲请安。”
“芸姐儿啊,起来吧!”
江芸起身,笑吟吟的道,“许久不见母亲了,女儿心里念得紧,想亲自去给母亲问安。听说母亲还生了弟弟,女儿也想去看弟弟。求父亲允女儿去吧!”
江屿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芸姐儿,你母亲出了月子就回府了,想要问安看弟弟,不急于这一时。你有这份孝心已是极好了。”
“可,可女儿听说父亲今年要到庄子上过年,女儿舍不得父亲。父亲就带女儿一同去吧!女儿还特地给父亲做了袜子,现下正学着给母亲做抹额呢。再说了,父亲母亲都不在府里,过年又有什么意思?女儿求求父亲了!”江芸一边抹泪一拉着江屿撒娇。
江屿看了看江芸递上来的几双袜子,针脚细密,料子暖和,一看就是费了心的,又想着她姨娘去了家庙,林姨娘到底隔着一层,她独身一人过年也是可怜,终是点了头,“罢了,你即然想去便去吧。”
江芳很快就收到江芸特地派人传过来的消息。
等人走后,江芳看着墙上的字画,抿唇冷笑,“也不知去家庙那一回,冯姨娘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自己作死还想拉着我垫背?没门儿!这可真真是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无论旁人怎么说,江芸已经欢欢喜喜的开始收拾行礼了。
李妈妈拿起江芸才绣了几针的抹额,轻声问她,“二姑娘,咱们既然是要去庄子上,那给太太的抹额您还是快些绣吧?”江芸看了眼那条抹额,现下已经没有要绣的想法了。于是她看了眼旁边的李妈妈,“我记得妈妈的手艺也是极好的,不若妈妈来帮我将它绣完?”
“这如何使得?终究是二姑娘对太太的一片孝心。”李妈妈忙摆了摆手。
江芸一脸厌烦的将绣品直接塞到李妈妈怀里,“妈妈就绣吧,只要咱们不去说,谁又能知道这抹额不是我绣的?”
“这,那奴婢就替姑娘将这抹额绣完。”
“嗯。”
江芸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李妈妈看着抹额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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