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熟了,乔六子过来叫二蛋吃饭去。
二蛋问道:“大哥的后事怎安顿的?"
安顿啥了,炸的尸骨无存,至战后第三天日军撤离了老虎山和卧龙山。
商会的王继安老先生组织人上山,牺牲者的家属上去辨认尸体,认出来的抬走埋了。
无人认领的由商会出面就地葬在老虎山和卧龙山。
我和李哥五哥上山找遍了也找不到王义的尸骨。
只在战壕里找到半截我送给他的钢笔上面有的刻字。
就说就拿出手绢包着的一截钢笔,上面有两个好看的刻字:“长存,"
二蛋问道:“其余字是啥?"
“同窗情谊长存”是在北大毕业分手时我送他的,他一直视为珍宝,平时锁在抽屉里,没想到上战场时他带走了。
说完稀稀沓沓的又哭了起来。
这…这…这半截…笔…我要留着…等我死后弟你…记得…给姐放…放在…胸口上…
二蛋取来毛巾摆湿,递给杜姐说道:“姐!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他们的死对于他们来说死而无憾,我们活着的人,要把他们未尽的事,替他们做完。”
他们不是死了,而是累了休息了。
他们不想看到我们,因为他们的不在而颓废的活着,他们更愿看到我们的坚强与执拗。
红菊姐铃铃也走了。
什么?她…她俩也…牺牲啦?
二蛋点了点头。自我在兴和跟随师傅崔必成起兵以来,先后有五百多人战死。队伍上的老面孔已无几个了。
人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姐我…我有时候…真想当个…逃兵…跑到个没人烟的地方…去安静的活下去。
可…可是总觉的周围有那么多双眼在看着我。
所以我找不到逃避的理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也要把这日本鬼子赶下大海去!
他们在屋里说话,其他人都在外边听着呢!
当听到红菊和铃铃牺牲后几个人都哭成了泪人了。
她们都来过这院子,和他们一口锅吃了几天饭,红菊对那个人都是那么热心肠。
尤其是乔六子和冬雪。因不能出去给他们买礼物,红菊每人送了她们二十块大洋,让她们自己爱见啥买啥。
两个女人腿软的坐在地上哭,但还不能放开声哭,大街小巷,时不时就有侦缉队的暗探巡视。
素芬更是哭的悲痛,
红菊亲口认下她这个干妹妹,并且告诉了她,自己也是二蛋的女人。
把自己多年的积蓄交给自己保管,这得有多信任才能做到。
越哭越痛实,再也忍不住去了东院,下了菜窖放开声大声嚎啕出来,心里才舒服了点。
人生悲痛时哭不出声最容易憋出病来,放开声嚎出来反而会好受些。
乔六子和冬雪一看这办法好,于是三个老娘们,坐在窖里放声大嚎。
就哭就数念两个妹子的好,和对两个妹子的痛惜与哀思。老五忙去盖住窖盖留条缝。
怕三个女人闷坏了,应名做起了饭谁没吃几口,压莜面饸饹挑山药丝。
炖了半碗红彤彤的辣椒油,说哇这么好的饭,但谁也没怎吃。
一个个年纪轻轻的人,说没就没了。
窖里头的三个女人想到娶亲时人家孩王义,一头汗水的推开人群给取回两个媳妇,更是悲从心起。
一声王义二声红菊三声铃铃妹,哭的泥人听了也流泪。
就在这时嗵嗵嗵有人在敲大门,不是敲是打大门老五忙用拐扙打了两个窑盖。
底下的哭声马上停了下来,老五揭开窖盖说道:“有人来了你们上来吧?"
老五说完往大门口走去,李勇这时已开了大门,只见从外边走进来三个恶煞。
侦缉队的牛二,赵全全,三霍烂。
牛二进门一看院里有挂大皮车,牛二问道:“老五听说你家来人了,去侦缉队登记没?"
老五忙说道:“还没呢!刚才还说一会去登记。”
晚了,让他们出来,跟我们去趟侦缉队接受审查。
最近反日游击队闹的挺凶,前天在平地泉那边,还抢了皇军的军粮。
“打死一百多人,我怀疑和你家来的客人有关系,让他们出来走一趟。”
这家伙还真精明,猜对了!
老五忙掏出烟来正要递烟,被三霍烂从旁一巴掌打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