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道空气柱同步蜂针,扎进奔跑雌兽的尾地面,雌兽摆尾转向,第二道空气柱与蜂针又封住左右。
红红的眼睛畏惧害怕,浑身颤抖。
天牛拎起来,“是只怀孕的母兽”,又将它放于地面,拍拍后腿让它赶紧离开。
解红沙在跟随熊蜂练习射击的精准度,手腕如何翻转,如何以一个微小的角度偏差带来箭尖弯转幅度。
在溪边附近,水草丰茂,螳螂负责击打草根,令小型兽类四处逃窜,解红沙挑选逃跑走位刁转的兽,由熊蜂示范指导,射击封住去路。
天牛则负责捡拾猎物,如果是怀孕母兽,或者哺乳期,或者带着幼崽,这是绝对不会猎取的对象。
一箭又一箭,裂空声,空气摩擦出火花,解红沙射击得越得心应手,即使中指已摩擦得通红肿胀,但是情绪却是激昂雀跃的。
她的能力每提升一分,解救阿姐的可能性就高一点。
而且,在大量的出汗中,气味的顾虑、覆盖网的迷惑仿佛随着汗液滑落坠进地面。
只要努力,只要坚持练习,射不中的猎物可以射中,逃窜的猎物可以急补射中。
同样地,只要继续拿出诚意,学习烹饪,用自己猎取的食物进献,左相会看见她的真心与坦诚。
解红沙的脚在地面越立越稳。
在中指只剩一层皮血液便要流出时,螳螂中止了练习,它带着解红沙沿着草地走向山坡,又在初来的密林里走了一段路程,“就到这里,阿姆,您以后如果独自练习,不要出这段区域,更深处,是巨型生物生活的地方,您一个人不安全。”
解红沙点头。
“为了防止您因为好奇或者追捕猎物误入,我有必要带您见识一下密林的危险。”薄翅螳螂快腾空,飞跃到相当高的位置查看四方,落下时带着解红沙走上一段路径,片刻后,螳螂、解红沙、熊蜂与天牛全部隐匿在大针阔叶林背后。
一段稍长时间的等候,角蛙,庞大的角蛙,挤过两棵大树,一只,又一只,一队角蛙在过路。
上一次,寻找左相阿兄线索的那一次,解红沙根本没有碰上它们,所以确实是阿郎寻找了安全路径带她行走。
巨物,瑰丽淬毒的色彩,巨大的瞳仁竖纹,恐惧在解红沙的上方蔓延,混杂着密林的清凉,空气的燥热,她总觉得,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解红沙拉上阿郎的手,熟悉的指节让她略微心安,手指相触传来的脉搏鼓动让她镇定下来,从漂浮的恐惧里落到实地。
最后一只角蛙背部趴伏着一只更小的角蛙,眼瞳上覆盖厚厚白膜,小角蛙脚爪紧紧攀附大角蛙。不知是否错觉,解红沙感觉最后一只大角蛙的眼睛在从它们身边穿行时囫囵转了一圈。
熊蜂开口要出声,天牛急忙捂住它的嘴。
等角蛙们走得越来越远,天牛才松开。
“那是我朋友。”螳螂、解红沙与天牛的视线全部落到熊蜂身上。
“哪一只?大的还是小的?你为什么会和巨角蛙做朋友?你不知道它们会猎捕虫族吗?……”天牛皱眉。
“小的那只是我朋友,大的是它爸爸,它爸爸也认识我的。因为我救过那只小角蛙,所以我们是朋友。我当然知道它们会猎捕虫族,而且很厉害……”,熊蜂捧着天牛的脸,对问题一个一个回复。
原来,熊蜂有次在去往密林深处取冰时,在围困的蚊虫手下救下被淤泥糊着口鼻快要奄奄一息的小角蛙,把它清洗干净放进树洞。再后来取冰,特意绕到树洞处查看时,碰到了特意在等待的小角蛙。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大角蛙才出现,为了表明自己不会伤害熊蜂,大角蛙是以长舌压在脚爪下的形态出现的。
“你不知道它是我们的敌人吗?等它长大,会吃掉很多虫族。”
“它喜欢坚果,不喜欢虫子的。”熊蜂垂着脑袋接受天牛的批评,薄翅全部都耷拉了下来。
薄翅螳螂意识到自己选择了一个错误的危险示范对象,“阿姆,不管那只角蛙是不是思归的朋友,总之,它们是极具威胁性的。我们不能先入为主认定所有角蛙都是良善的,刚刚若是思归开口,它认识的角蛙不能安抚住其它的角蛙,现在我们就成为它们的甜点了”,螳螂狠瞪了熊蜂一眼,“即便是我,同时能应对的也仅有两只角蛙。”
熊蜂脸色瞬间变白,不再喋喋不休为自己的朋友抗辩着,“对不起,我错了。”
摘向日葵时,熊蜂还是很沮丧,仿佛做了天大的错事,整只虫默默摘着向日葵的根茎,一点没有早晨刚出时饱满的精神状态。
“既然有角蛙这样危险的朋友,应该也会有其它比较温顺的朋友吧?”解红沙想要让熊蜂快乐起来,“你要不要向我们介绍一两位呢?”
熊蜂抬起低垂的脑袋,眼睛里全是泪花,大泡又闪亮,“嗯!”
熊蜂从布兜里掏出一根中空的树枝,对着树枝吹起来,解红沙的耳朵里听不到一点声响,螳螂与天牛却捂着各自的耳朵蹲下。
一段时间后,一只鹿从密林深处走出来,比角蛙小得多,比虫族也要矮。
看见熊蜂,鹿往这边靠近,又看见解红沙与螳螂,鹿往后方退,退了几步又往前,最后站在原地。
熊蜂振翅飞起来,到极高的树枝间,品尝了几颗紫色浆果,选了最甜的两串落下来递到鹿的嘴边,熊蜂果然高兴起来,甚至有些俏皮,“阿姆,想搭顺风车回去吗?”
鹿吃了紫色浆果,安然地让熊蜂坐到它的背部,“有甜味的浆果长在极高的位置,它们一般够不着,如果给它们吃浆果,它们会愿意载我们一段距离。”
螳螂抚额,“你到底是怎么又和它成为朋友的?这种生物生性胆小,躲着虫族走。又是救命?”
“不是,我看它背部皮毛很厚,想着坐上去一定很软很舒服,用很多食物挨个试,试到紫色浆果才成功的。”熊蜂很委屈,“我试过一百三十三种浆果和草,我是一只有毅力的小虫。”
熊蜂把解红沙架上去,“软吗?阿姆?”,眼睛里充满期待。
臀部传来陌生的温热的触感,鹿的皮毛光滑柔软,解红沙点头。
熊蜂又得意起来,傲气地立起翅膀。